如岳临渊(31)
人总有累的时候,哪怕只有片刻,他也想要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在司渊渟身边,至少他知道司渊渟不会伤他。
司渊渟不说话,扬手扫出疾风灭了几盏石室里的烛火,只余门口那处的两盏烛火为石室留一点暗光,而后便拥着楚岳峙在榻上躺下。
楚岳峙不曾跟人同床共枕,本该觉得不适应,但他与司渊渟相对而卧,被司渊渟搭着腰,竟也不觉反感。他不知该将双手放哪,只好交叉于胸前抱住自己。
司渊渟的呼吸仍比平常要重上少许,他并不困,躺下后看着楚岳峙一脸疲倦地阖眼而眠,双臂还要自我保护般抱在前胸,心中一阵烦躁,便干脆收回搭在楚岳峙腰上的手,翻身躺平。
一刻钟不到,楚岳峙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显然已陷入熟睡,可司渊渟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这几年已经渐渐不再去回忆小时候,回忆终究只是回忆,无论他回想多少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身体也不会恢复正常。
太监没有情欲,他对楚岳峙做任何事,已经废掉的地方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当初在楚岳峙班师回朝之际,大蘅国举国上下为边疆之胜,边防之固庆贺,无人知晓他在朝堂上在宫里是如何跟大臣们争持,一部分的文臣试图越过他上奏要让楚岳峙回朝同时解甲释兵,奏疏被他挡下后,又在朝堂上向楚岳磊进言,楚岳峙既是圣上亲皇弟又有赫赫军功在身不可不防,彼时楚岳磊早已对助他谋反登基的人都起了疑心,他在朝堂上将那些所谓的忠臣的进言都一一反驳,独自面对楚岳磊时也不得不想方设法地安抚,细细分析绝不应在楚岳峙声望如此之高时打压。
楚岳磊不把他当人看,却对他的脸喜爱之极,在那段时间里,不止一次要他侍寝。他是太监,有些太监的命运他逃不掉,已死的老皇帝不好男色,楚岳磊却不是。更何况太监虽不能人道,却是可以用后方承恩。楚岳磊想要他,而他要稳住朝局,于是一道暗旨送到他面前,他接下了。那一夜他入宫,褪去官服跪在楚岳磊的龙榻前,他对楚岳磊说自己是被老太监一手调教出来的,老太监不愿意让他被旁人碰,故而在他身上用过毒,他是无法用身体承恩的。
那自然是假话,他是看准了楚岳磊多疑又惜命的性格才如此说,也幸好楚岳磊到底是信了,没有强迫他用后方承恩。然而后方不能用,他的嘴巴还能用,楚岳磊喜欢他比女子更美的容貌,也喜欢羞辱毁去美好的事物,让他口侍正好可以看他被践踏时的痛苦模样,于是那一夜,以至楚岳峙回朝前的那段时日,他几乎夜夜都被楚岳磊按在龙榻前服侍,跪地仰首屈辱承恩。楚岳磊是皇,给的一切都是恩赐,他只能强忍接受并在结束后叩首谢恩。
楚岳峙回朝后,他病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里他吃不下任何食物,吃什么吐什么,楚岳磊派了太医来替他诊治,太医给他探脉,可他那是心病,太医自然诊不出什么毛病,他让太医看着随意开个补身子的药方即可。他喝了太医开的药,依旧日日呕吐,唯一能咽下的只有无色无味的白水。
第21章 先礼后兵
离开石室前,司渊渟侧首看已恢复平常那端雅清冷中带几分慵懒模样的楚岳峙,淡淡地说道:“出了这石室,本督怕是不能轻易让安亲王离开东厂。”
楚岳峙眉目不动,道:“此事闹得这么大,皇兄若不让本王这个臣弟受点苦,心里那口气也消不下去,督主如需用刑,本王也受得住。”
“想多了,本督手中的权势可尚未到能对安亲王动刑此等嚣张的地步。”打开石门,司渊渟侧身让道,再开口已是熟悉的太监腔调:“安亲王,请往这边走。”
兜兜转转地穿过昏暗的走道,司渊渟领着楚岳峙来到审讯室,林芷霏与江晟被分开关在两间审讯室里,满脸疲色的他们显然皆是一夜未眠,并且除了他们面前的那根蜡烛,审讯室里皆是一片黑暗。
“安亲王可要想清楚是否有要向本督交待的事,否则只怕是要如他们一般,在这审讯室里好生待上几个时辰了。”司渊渟说话间,一名东厂侍卫拉开另一间审讯室的门,里面黑漆漆一片,却是连一根蜡烛也没有了。
尖利的太监腔调在这昏暗的空间里显得异样诡异,可楚岳峙听了也只是轻轻一笑,道:“本王要交待什么呢?这里面的两人,本王都没见过,督主拿他们吓唬本王,不知意欲何为。”
“当真没见过么?”司渊渟状似无意地扫一眼那拉开审讯室门的侍卫,冷笑道:“这女子可是方知礼的发妻,安亲王该不会认不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