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267)
经由司竹溪和皇甫良钰的提议,最后商定女子学堂中不仅会教导学生识文断字与礼教之仪,也教授琴棋书画与基础骑射之术。
皇甫良钰因要回边疆镇守,无法在京中久留,只是此前卫云霄向楚岳峙请旨调回京城,因此最终决定,骑射之术由卫云霄负责教导。
而司竹溪也向楚岳峙请旨并得准允,每月初三她都将会亲自到女子学堂为学生们授课。
女子学堂也已公示,将于宴清九年二月正式开始授课。
在正月大典上,楚岳峙也重赏了为女子学堂设立而出谋划策并积极推进的大臣们。
正月大典后第二日,楚岳峙一早便摆驾坤宁宫,与司渊渟一同去与司竹溪谈那让他一直挂心的事。
楚慎独受封太子后已搬去了东宫,司竹溪如今是当真只自己在坤宁宫住,她不太喜欢让人近身服侍,因此每日里更多的时间她都是独自静处。
司渊渟与楚岳峙到坤宁宫的时候,司竹溪刚用完早膳,见他们来了,便让宫人又端上新茶与几份茶点小吃。
“昨日才是正月大典,今日两位表哥不在撷芳殿里恩爱却一早便来拾喜此处,可是女子学堂那边有什么事要与拾喜说?”司竹溪虽贵为皇后,但妆容一向素净,私下里就连钗簪耳环都只戴最为简朴的,丝毫不见当日在朝堂上的繁复,她此刻坐在桌边,整个人看起来娴静淡雅,只看容貌丝毫看不出她已年逾四十。
“今日来,是为了私事。”楚岳峙开门见山,直入主题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为了女子地位之事做准备,如今女子学堂一事能成,你功不可没。只是你已经为了此事耽搁多年,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你牺牲更多,我知道,你与余隐有情,也许现在还不是你卸下这皇后身份的最佳时机,但这并不代表,你要继续委屈自己与余隐这般蹉跎下去。”
司竹溪微微一怔,没有想到楚岳峙是来与她说这事,于是哪怕知道余隐此刻不在,她还是下意识地往殿外看去。
她与余隐之间,其实连发乎情止乎礼都说不上。
余隐对她的情意从何时开始,她并不知道,就连余隐入宫当了侍卫并每夜都来坤宁宫为她守夜,都是她在养好身子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在意余隐,等她意识到时,余隐已是她心中一道极为固执无法抹去的身影。
三千多个日子,余隐从不在白日出现,每一夜都只沉默地守在她的殿外。
偶尔她也会走出殿外去见余隐,只是他们之间的话极少,余隐从不与她说其他,对她说得最多的,便是一句“你好吗”。
每一次,她都会笑着回答余隐:“我很好。”
也曾有几次,她问余隐:“你觉得苦吗?”
为了她,右手从此再不能使剑,又为了她,到这深宫中来;余隐本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却为她而统统放弃。
能入楚岳峙的苍鹭营,必然都是有抱负的热血儿郎;可不管她问几次,余隐都会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不苦。”
余隐从不骗她,就像她也没有骗余隐一样。
情意切实存在,然而无论是她还是余隐,都不曾将情意宣之于口。
因为她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自己选择背负的责任,她有太多的顾虑,即便有情,也不可能走向他。
余隐都懂,所以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以自己的方式守着她,陪她一起度过在宫中漫长寂寥的岁月。
第148章 不求回报
司竹溪一直看着没有余隐在的殿外,良久没有说话。
正月中天气尚十分寒冷,她昨晚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余隐低声与她说外面冷就不要出去了,免得着凉。
收回远望的视线,司竹溪轻笑着摇了摇头,对楚岳峙说道:“女子学堂才刚起步,拾喜不愿意冒险。楚表哥不必为拾喜挂心,路是拾喜自己选的,无论要承担什么,拾喜都不会后悔。”
楚岳峙顿了一下,道:“余隐呢,你真的要让他一直这么等下去?莫要忘了,我们都不年轻了,余隐也已经四十二。身为你的家人,我是打从心底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而余隐,他身为我的部下,为我卖命多年,如今又这般守着你;无论是你还是他,我都不忍心再看你们再继续这般咫尺天涯。”
明明是只要向前一步就能得到的拥抱,可这两人却始终不曾逾越。
“楚表哥,即便不谈女子学堂之事,若拾喜现在便与余隐一起,该如何与圆圆解释?你是他的父皇,我是他的母后。”司竹溪问道,她不仅是努力想要改变女子地位抨击现有世俗偏见的皇后,同时还是一位母亲,无论她做什么,最后总归都是要顾虑自己孩子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