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108)
我将莫镜龄的剑鞘扯下,权作长棍,来了个丐帮打狗,挥在马上乱舞一气。莫家众人见他少主被反扣在马身上,倘若硬攻,混乱之下难免不避血光之灾。这迟疑瞬间,叫我一棍敲在马股上,那马吃痛不已,撒了蹄子向前奔去。我扯了缰绳,调转方向,掠过秦纵尸身瞬间,一个俯身将他捞了起来。
傅颜丹见我携了秦纵,竟似发狂了一般,不顾一切朝著这边追了过来,凄厉叫道:他活著你不看他,他死了你才霸著不放!混帐,快把他还给我!
他舍了一切避让进攻的招式,只是发足奔来,却叫人瞧着空子,打斜里一剑刺来,正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我吃了一惊,那马几乎脱出控制。混乱中一双手牢牢握了上来,却听莫镜龄低声道:已经到了这里,便不可掉头了。
我内力不济,片刻之间,已然让他冲破了上身穴道。
倘若不是有心相助,只怕我早便死了千百十次了。
傅颜丹身上受了一剑,喷出一口鲜血,兀自挥著手嘶声叫著:容宣,容宣!
莫镜龄抬起脸来,按住我的手厉声道:你疯了么,他不能救!
心中纷乱无比,俯身一让,避开两剑,围攻的人数实在太多,根本杀不回去。
那马跳脚蹬蹄,本能的想要躲避危险。
我紧紧搂著秦纵,咬牙转身,低喝道:驾!
傅颜丹的脸在大雨中越发模糊。
又是一柄剑刺了上去,鲜血大片大片的涌出。
落在那雪白华贵的袍子上,宛如雨中盛开的红梅。由鲜豔而淡红,渐渐被雨水冲得干净。
无数柄长剑刺了上来,那双挣扎著挥舞的手,终於慢慢的放了下来。
记忆里撩起帘子时,风华绝代的刹那,永远停在了最後的那句呼喊。
──容宣,还给我,我的容宣。
下山的路不好走马,没有官道,天雨地滑,一不小心便是人命。
我身上受了重伤,方才得手已是侥幸,好容易逃出生天,心知此时决计不能松懈,咬了牙硬撑著。
莫镜龄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方才受了一掌,又被随意抛在马上,一路上颠簸疼痛,呕出不少鲜血。
我估摸著走得差不多了,伸手勒住马,抱著秦纵跳了下来,喘息片刻,低声道:你走吧。
莫镜龄霍然抬起脸来,少年美丽的脸在雨中惨白如雪。
他捂著著胸口慢慢滑下马,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死死盯著我,半晌,忽然轻轻笑了。
那笑容极为苦涩,仿佛轻轻一触,便会碎成一片一片。
我不敢看他,只是紧紧抱住秦纵,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只听背後一响,那马受了惊,低低嘶了两声。
我回头一看,莫镜龄下身穴道受制,根本站立不住,一滑下马,整个人便跌倒在泥地里。
莫镜龄狼狈不堪的勉强撑起身子,不再看我,低声道: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将马也牵走罢。
胸口不知道什么东西堵得慌,我没敢开口,因为知道只要一开口,我与他之间的牵扯,更加没完没了。
翻身上马,再也没看倒在雨地里满身泥泞的少年。
少年呕出一口鲜血,喘息两下,低声说:拿了剑鞘赶紧去渡口,趁现在追杀令未出,暂时无人胆敢阻拦。我……尽量替你拦著他们。
我抱住秦纵的手微微有些扭曲,五指紧紧抓住他衣衫,捏成拳头。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我深深吸了口气,轻轻道:谢谢你,兄弟。
双腿一夹马腹,朝著大雨迷茫的远方奔去。
秦纵,说好了带你回孤老峰。
我……一定不会辜负。
第102章
将至渡口,眼见天色暗如锅底,大雨越发无止无歇。
我抹了把脸,雨水迷了眼,瞧着天地都分外糊涂。回首过往,恩怨爱恨,犹如过眼云烟。伸手揽住秦纵,冰冷的身子没有半分暖意。我咬了咬牙,抱住他跃下马去,回头拍了拍那白马颈项。那畜生通得灵性,见我去意决绝,刨蹄半晌,终於长嘶一声,转头离去。
这雨大人渺,寻了半天不见一船家。想是天气不好,也无人渡船。转念再想,这等大雨天气,若是渡口遍地船只,反是令人生疑。正在焦急之时,却见远远一渔子模样船家,斗笠蓑衣,慢慢悠悠,摇橹而来。我忍不住高声唤道:船家,船家!
那船走得近了,船家沙哑著嗓音道:客官,可要渡江?
我心中大喜,运了口气朗声道:劳烦船家帮忙则个。
那船家不答,见我怀里抱著一人,心中似有怯意,转了方向,渐行渐远,遥遥道:客官,这风大雨急的,非是小人不愿渡船,勉强行舟,实在险得紧。
我回头瞧瞧後面,风雨声大,听不出有多少人追来,见那船家没有渡船之意,心下焦躁,暗暗定了主意,倘若实在不行,只能强行渡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