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小夫郎(137)
在老大夫来给林牧青施了三天针,又配合着几副药喝下去,他的身体就已经完全恢复了,用那个大夫的话来说就是壮成了一头牛。
离廿州已经很近了,过了遂州,就到墨阳,离他们在廿州的家就不远了。
接下来的路途再没遇到什么危险,随玉有时候是在马车里坐着,有时候是林牧青骑着马带着他走。在到墨阳城的时候随玉让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一天。
他拉着林牧青,去墨阳城里好好逛了一圈,给他的家人们又买些了伴手礼。
越快到家,随玉就越觉得有些慌,这可以称得上算一句近乡情怯。
虽然那个村子不是他的家,可那里有他的家人,那就是他的乡。
廿州跟遂州和云北不一样,那两个地方多山林,而廿州是一片平坦,整个村子里的房子就像是被河流冲开的鹅卵石,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只是这里夏日暴晒,没有一点树荫遮蔽;冬日风吹,没有一点山隘阻拦。
随玉看着涂虞指的近在眼前的自家的房子,孤零零地待在一个最偏僻的位置,就那么两间屋子,却要住他们一家四口人。
越来越近了,近得随玉已经能看见黄土砌起来的房子,在外沿已经有了一丝丝的裂痕。
随玉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睛,在他跟林牧青撒着娇要吃这吃那的时候,他的家人就在这样破烂的房子里,可能有了上顿吃的就没有了下顿;他在跟林牧青抱怨说自己的衣裳太粗糙的时候,他的家人可能在冬日连能蔽体的东一都没有;他在抱怨自己住的地方不好的时候,他的家人住的就是这种可能连风雨都遮挡不住的地方。
房子外面慢慢地出现了一个人影,有些佝偻,有些蹒跚。
随运昌看着策马而来的涂虞,他蹒跚着脚步,用着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声:“云阔,小施,快出来,阿虞回来了。”
涂虞在临近家里的时候就骑着马甩开了他们,自己快马加鞭地先赶了回来,在看到随运昌的时候就跳下马,扶住随运昌有些颤抖着的手:“爹,我回来了,我把玉儿带回来了。”
看到被随施扶出来的随旌,顾不得一边朝着后面张望的随运昌,立刻跑过去握住随旌的手:“我平安回来了,我还把小玉儿带回来了。”
随旌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擦干了涂虞脸上的汗水:“好,你平安就好。”
“阿虞,后面跟着的马车,是玉儿的马车吗?”随施面露喜色,指着远处缓缓行驶过来的马车,恨不得立刻就跑到马车上看一看他们的小玉儿。
“是,是玉儿,我先回来报信。”涂虞握着随旌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脸色,发现他的脸色更苍白了一点,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苦夏,一到夏日他就胃口极其不好,真个人就轻飘飘的像是一张纸一样。
马车渐渐地走近了,随施早已经在涂虞扶住随旌的时候就已经跑到了随运昌的身旁,踮着脚往前看。
随玉早在看清院子里的人的时候就已经哭成了泪人,他死死地抓住林牧青的袖子,在马车停在院子里的时候随玉就已经跳下了马车,却因为动作太急,一下就跌倒在了地上,他也来不及站起来,就那么爬到了随运昌的脚边。
“爹,玉儿不孝,现在才回来。”
随运昌从前只记得一句话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到今日他才明白,人在大悲大喜的时候,什么封建礼教全都可以不管。
他已经老了,双眼已经有些浑浊,但在眼泪的洗净之下,他看清了这个他们一家人都日思夜想,挂念在心里的小儿子,此刻就跪在他的面前。
“回来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最近的时间里,他总是午夜梦回,梦见死去的妻子,指责他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孩子。
随施也是哭成了泪人,她把地上的随玉拉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脸:“还好还好,平安回来就好啊。”
“姐姐。”
随玉又拥住随施,眼泪把她肩上的衣裳湿了个透。
“哥哥。”随玉又上前一把抱住随旌,只觉得他比以前更加瘦弱了一些,“哥哥,我回来了。”
随旌的手有些凉,轻轻地抹去了他脸上的眼泪:“乖,回家了就好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哭成了一团,林牧青也跟着有些眼热,他抹了抹眼睛,继续看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随玉。
随施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高兴,都忘了旁边还有外人,她转身回了房里,从家里的钱匣子里找到了那剩得不多的碎银,匆匆走出了房门。
“我们一家人只顾着高兴,忘了给你结账了。”随施把银子递到林牧青的手上,“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收钱的,这些会不会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