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西窗+番外(20)
随行的均是丫鬟小童,身子羸弱,即便会水也救不上他来。众人惊叫着,束手无策。
赵越整个儿往下沉,神志渐渐模糊。
要死在这儿了吧?他想。
周身湖水荡开,有人过来。他将赵越双手揽在脖上,搂住腰往上游。水是冷的,他身上却暖。
“抱紧我。”那人温声道。不知怎么的,赵越心里竟浮出“芝兰玉树”四字来。
他觉得可笑,生死关头还想些闲事。又不自觉用力抱紧。
赵越昏昏沉沉睡了几日。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冲撞”、“巡城”、“不见外人”还有“登门拜谢”云云。再醒来,府里无人再提那事了。
又过几年。赵越学业依然荒废,成日在外厮混,父亲见他便喊打喊杀,母亲早已过世,府里更加压抑。
他在父亲那儿唯唯诺诺受了气,在外头就变本加厉地作践人,尤其喜欢双儿,受得住些。女子太娇弱,玩弄几夜便活不成。
后来听说定远将军府将要灭门。赵越当时正同其他纨绔喝花酒,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父亲却命他速速回府。
父亲要他编造个子虚乌有的婚约,去娶定远将军的小儿子,救他一命。
他道那季蕴不常在京城,只消说他好武,假托男儿身在关外历练,到岁数便回京成亲。一如既往的强硬,赵越不敢违抗。
心底却是不情愿的。他不想父亲竟如此荒唐,冒欺君之罪要为他娶个五大三粗不能生育的男子。终究忍不住开口。
“这是你应当的,”父亲仍用那种嫌恶瞧不上的眼神看他,“倒可惜了人家,比你成器得多,也算是下嫁了。”
赵越穿喜服进屋。宾客已散尽了,新妇披盖头坐在床边。他不情不愿上前挑开盖头。
“是你?”季蕴似有些惊喜。
赵越随意瞥他一眼,怨恨之余还觉得恶心。他没理会季蕴,自顾自合衣在地上躺下。
“这不便是你要的?”言语带讽刺。
新妇安静了。
赵越仍然三天两头不回府,在外寻欢作乐。父亲管不住他——赵越可是有把柄的。幸而季蕴老实本分,终日呆在主院,几乎不出现在他面前。
父亲死后他终于得以和离。本应是高兴的,不知为何,季蕴离开那日,赵越竟鬼使神差地去主院看了一眼。
他背手站在屋后。里边嘈杂喧闹,却分辨出季蕴声音。
“怎么这样瞌睡。”他对谁说着话,言语温柔。
“罢了,抱紧我。”
屋里渐渐静了,有马蹄走远的声音。
小厮忽然惊道:“老爷,您——”
赵越一抹,手心竟有泪。
哭什么?他茫然。
似丢了一件重要物事。
再抓不住了。
第25章 番外二
江南秋长,不似京城,刮几天风便骤冷了。而是慢慢转凉的,风若有若无,也不觉寒。
迟月摇近日总喜欢待在亭上。
宅子是季蕴早选定的,藏在青石板巷里,推开却是另一方天地。
迟月摇原先还不晓得,又未出过远门,下船上了马车,偎在季蕴怀里,拉开马车帘往外看,新奇得不行。直到在那古朴大门口停下,才知道到了。
仆从早晨便在门口候着,殷勤地推开门,偷偷观察京城来的新主子。原听说是富商,举手投足间却均是大家气派。老爷与夫人约莫是新婚,恩爱得紧,了。夫人生得美极,老爷俊朗无双,真真好一对璧人。伺候这样的主子,叫他们面上也有光。
舟车劳顿,宅院景色还没来得及细看,二人先沐浴进屋睡下了。其实是季蕴太累,他本惫懒,最不愿吃苦,安排布置这些天,眼下都泛了青色。迟月摇却是始终窝在他怀里,不觉疲惫。
季蕴熟睡中仍搂着他。迟月摇费力爬出来,注视季蕴睡颜。
他自然是心疼的。小心翼翼盘腿坐着,抱着让季蕴头枕在他腿上。十指插入发间给他按摩,笨拙又温柔。
迟月摇力气小,不一会儿便累了。于是停下休息一会儿,忍不住弯腰去亲季蕴眉眼。
然后又按揉一会儿,又低头亲,如此循环往复。
季蕴醒时便是这番场景。
软乎乎的唇吻在侧脸,发间有手指轻揉。弗一睁眼,竟不知今夕何夕。
“累不累。”他眯眼问道。
“夫人醒了,”迟月摇弯着眼睛笑,“妾不累。”
“小傻子。”季蕴抬手轻扯他乌发,懒懒道,“我还是谁的夫人。”
迟月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也知道要改的,可每每与季蕴对视,便心生欢喜,什么都忘了。只刻在骨子里的“夫人”脱口而出。
季蕴道:“莫慌,我不同你计较。然近日属实累了,小月儿需说些好听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