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每天为枕边人写篇悼词(54)
萧掠披坚执锐,策马飞奔,甩开身后义军十丈之远,第一个冲入皇宫。
官员侍卫太监跪了一地,呼喊着“宁王千岁!”
萧掠不管他们,翻身下马抓住一个太监,喝道:“李立现在何处!”
他的眼眶布满猩红血丝,下巴冒出密密麻麻的青色胡茬,浑身散发着山雨欲来的暴虐因子。
一点也见不到曾经从容潇洒、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一路,萧掠昼夜行军一刻也不敢停留,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只为了能早一些、再早一些攻进皇宫,见到李立。
那太监见萧掠凶神恶煞的,明显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急不可待地要杀李立,颤声讨饶:“宁王千岁,宁王千岁,奴才们也想找到昏君将他绑起交给您,可是那昏君不知躲到了哪里,奴才们怎么也找不到啊。”
萧掠面若寒霜,将那太监甩翻在地。
先头义军中的几支已经赶上了萧掠,其中一个将领问他:“宁王殿下,要不要命属下搜查皇宫,揪出李立?”
“本王亲自去找。”
将领为难道:“不然还是我们去找,嵩王殿下还未赶来呢,您不在嵩王难免慌张。”
萧掠杀意毕露,看了那将领一眼。
那将领顿时两股战战,比起嵩王李络,他们更加畏惧宁王。
“那就让他等着。”
萧掠撂下狠话,再不理会众人,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
是他失心疯了,竟然拉了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太监,逼问李立的下落。
破落的宫中小院,萧掠一脚踹开那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的木门。
李立正襟危坐,身旁的酒杯已空。
“李立!”萧掠一声暴喝,伫在原地。
李立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他垂下眼睛,嗔怪道:“朕刚喝了毒酒,还未发作,就被你撞见了,真是不巧。”
“你要躲我,也该找个像样的地方,而不是待在少年起居之所,我这样了解你,一猜便猜中了。”萧掠咬牙切齿,“还是说,你故意选的此地,就为了等我看着你死。”
“好吧。”李立承认了下来,“确实是朕故意的,算着你萧掠是时候来了,朕才喝下毒酒,要是朕在你来之前死了也算落个清净,要是你来时朕还没死,朕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你想说什么?”
李立冲萧掠招手,“你过来,我说与你听。”
“好。”萧掠走到李立身边,弯下腰时下颌冒青的胡茬刮在李立的脸颊上。
萧掠居高临下地,一手抬起李立的脸逼他与自己对视,一手却捏住了李立藏在袖中的手腕。
“为什么手握匕首,还想杀我?”
李立的手在颤抖,视线却没有办法在萧掠的包抄下逃离,“你终究是兰朝的心腹大患,杀了你,你的残部便群龙无首,络儿整治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立儿,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枕边人的?”
“摊上我,算你倒霉。”李立难受地咽了下喉咙,却没能压制住翻涌上来的血气,嘴角溢出黑红的血来。
萧掠再没心思与李立翻算旧账,将他横抱起,“我们走。”
然而李立却将匕首的刀尖抵在萧掠的喉结处,制止了萧掠的行径,“别再为我选错路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萧掠被李立拿刀抵着,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他沉沉吐出一口气,“我从没选错过。”
“你选错过。”
李立皱着眉头,心想他就快死了,还要和萧掠争辩这些陈年往事,毒药一共两拨药性,他已经发作了一回,再下一回就要穿肠烂肚、七窍流血而亡了。
他这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得浪费不少口舌,万一说着说着呕一截肝脏出来,他还不如现在就被萧掠气死。
“须屠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李立心头一松,他终于将这压着他好几年的心魔吐露了出来,“那时我被头盔阻碍了视线,刀口离须屠的心脏差了半寸,并不足以当场要了他性命,半夜我伺机潜入须屠营帐,发现他果然未死。我已准备拼死一搏,却看到你进来,让围绕在须屠身边的巫医退了出去,然后你捂住须屠的口鼻,匕首没入须屠胸膛,他是那时才死的。”
李立痛苦万分,说不清是毒发的疼痛还是别的因素,泪水夺眶而出,“那时我便明白,原来你为了我,当真什么都不要了。我就是靠着你对我的爱护,肆无忌惮地利用你,我和皇兄没有任何区别。”
萧掠的眼中闪动着李立所看不懂的光芒,这人既得知了真相,应该杀了他才对。
萧掠突然笑了起来,听起来竟是释然的,他不管不顾地凑近李立,害得李立将匕首回缩时差点割了自己的手。
“立儿,为了让你死得瞑目些,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