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一心向死(182)
局已布好大半,应当不会出太大的差错。他此时死了,时间恰好。
“宣阑。”江尽棠咳了一声,抓住了宣阑的手,轻声道:“我帮了你一个很大的忙。”
“……什么?”
江尽棠却没有回答宣阑的问题,只是说:“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宣阑声音哽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等我死后,你就知道了。”江尽棠声音已经很低了,几乎叫人听不清:“宣阑,你不该喜欢我。”
他笑了笑,如苍白月光,清冷偏又温柔:“如果有来生,我们也不要多做纠缠。”
宣阑嘶哑道:“不要来生,就此世——你不准离开我。”
“江尽棠……你听见没有。”宣阑的眼泪落在江尽棠手背上,他委屈的像是个孩子:“我爱你……我不准你离开我!”
江尽棠抬起手,似乎想要为他拭去泪水,可指尖尚未触及到宣阑的面颊,就已经颓然的落下,他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光影涣散,最终模糊一片。
他想,原来我在死去时,唯一能够带着的,只有这样一份浓烈的摧毁了我的爱意。
“宣阑……”江尽棠声音如同飞羽,轻而脆弱:“你母后临终前,让我告诉你。”
“她让你不要恨我。”江尽棠轻叹口气:“可我觉得,你是该恨我的。”
“就恨我吧。”江尽棠喃喃道:“别爱我了。”
恍惚间天地寂静,阒然无声。
“……阿棠。”宣阑颤抖着去碰触江尽棠的脸:“阿棠——”
山月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主子……”
“嘭”的一声,有人推开了门,简远嘉沉着脸将手中提着的人扔在了床前,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唰”一声,他已经拔出了腰间长剑,横在了那人脖颈上,声音如腊月寒冬的冰雪:“陈折恒,如果救不回来他,我要你给他陪葬。”
陈折恒一张脸板着:“他自己求死,我能如何?!我要是能救他,何必拖到如今!”
简远嘉弯腰揪住他衣襟:“别跟我扯这一套,我知道你有办法。”
“你是药王谷唯一的传人,我不信你救不了他!”
陈折恒一把老骨头,被千里迢迢的折腾下江南,本就一肚子的火,更别提简远嘉还是这么个狗态度,他冷笑:“就算你杀了我,救不了还是救不了。”
“药王谷……”宣阑眸光一厉:“你是药王谷的人。”
陈折恒一顿,厌恶道:“怎么,十年前你父皇屠了我药王谷满门,今天你又想要我性命?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你要杀就杀!”
宣阑弯唇笑了:“朕杀你做什么——朕只是想要告诉你,药王谷的人并未死绝,当年先帝留下了药王谷谷主的女儿,一直养在宫里,你大约不知道吧?”
陈折恒面色一变:“你是说小姐她——”
宣阑冷冷道:“朕不杀你,但是宫里折磨人的法子很多,若今日江尽棠死了,朕就在你面前将她五马分尸如何?!”
“………你敢!”陈折恒提高了音量:“你不准动她!”
“救他。”宣阑阴冷的道:“江尽棠死,陈裳也别想活。”
听见陈裳的名字,陈折恒一咬牙,“我不一定能够救活他,我说过了,是他自己想死,他不想活,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别废话。”宣阑压住喉咙里翻上来的血腥气,“救他!”
陈折恒深吸一口气,给江尽棠把脉,此时他已经同死人无异,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陈折恒面色难看,喂了江尽棠一颗药,道:“这药只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解不了他的毒。”
“什么毒?!”宣阑立刻问。
不光是宣阑,就连山月和简远嘉也是错愕不已。
江尽棠中了毒?!
陈折恒冷笑:“他先天不足,根骨弱,所以百病缠身,本就是早夭之相,这毒解与不解,没什么差别……或许还得感谢下毒之人,若不是这穿肠毒药,哪能留得住他这么多年,这十年的命数,都是从阎王爷手里抢下来的。”
“你什么意思?!”简远嘉道:“这毒解不了?!”
“如果陈裳还活着,这毒就能解。”陈折恒看了宣阑一眼,道:“但是毒解了,他的病就会立时要了他的命。”
“一定还有办法……”山月忽然对陈折恒磕了三个响头:“陈先生,您一定有办法的,您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忍心看他就这样去死?!”
陈折恒对着山月倒是摆不出什么臭脸了,他知道这孩子赤胆忠心,满心满眼只有江尽棠一人,最是单纯不过。
要说他恨江尽棠么?起初是恨的。
因为江尽棠,药王谷被屠,他虽侥幸躲过一劫,却也只能隐姓埋名,甚至他起初自荐进千岁府,也是奔着要江尽棠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