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尘雪(47)
席然尚未完全清醒,睡觉时又出了一身汗,他便对常珩说自己想沐浴。
常珩点了点头,替他打了桶水过来,看样子想帮他沐浴,只是被席然拒绝了。
洗完澡后,饭菜正好端上来,席然也饿了,吃了不少,吃完之后他有些无所事事,便盯着烛火下看书的常珩,突然开口询问道:“阿珩,可以带我去看星星吗?”
常珩放下书,没有问他太多,只是找来了一件外衫替席然套上,衣衫是他自己的,比席然原本的身形大出许多,几乎笼住了他,常珩一边替他收拢衣裳,一边说:“夜里风大,注意风寒。”
席然乖乖地任他收拾,等到弄好,常珩牵起他的手,推开了房门。
门外没有小厮守着,大抵是常珩有意让他们离开了,常珩没有带他走正门,而是从侧门出去,刚走出府外,席然就被常珩拦腰抱起,几个横跳之后,地面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
席然抓紧常珩的衣襟,感受着风的呼啸而过,他的眼睛落在了常珩衣领上,似乎没过多久,常珩就把他放下了。
“这里是……观星台?”席然环视了一周后,问常珩。
常珩点了点头。
观星台高三十余尺,能揽收京城大半景致入眼底。此刻夜已深极,更鼓已歇,只余天上繁星满天,星罗棋布地点缀着长空。
席然凭栏远眺,他看着倾斜的暮色,目光似乎未落到实处,久久未曾开口。
两人周身一时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风不断吹拂着宽大的衣袖来回飘荡,常珩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离开之后,我给父亲寄了书信,询问了他当年的事,这封信一直到前段时间才寄回。”
席然落回眼神,悉心聆听。
“父亲在书信上写道,当时他曾去丞相府找席丞相,是因为他率先听到了风声,想提醒一下他,好让他趁早离开京城,暂避锋芒。不料席丞相是个有骨气的,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且不带任何商量地把他赶了出去。我父亲在信里写道,大概席丞相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
席然沉默了很久,久到常珩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他听见席然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星夜,喃喃道:“不知道父亲和母亲化成了哪一颗星星,不知道我能找到他们吗?”
常珩鲜有安慰人的时候,但这一刻,他用拙劣的言语安慰着席然:“大抵是天上最亮的两颗,他们一定希望能照亮你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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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醺人月色
席然静了一会儿,终于从情绪里走出来,他侧过脸看常珩,说:“之前……在密室里对你说那样的话,对不起。”
“你已经对我说这三个字很多次了,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席然扭回头,没再看着他,只是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洗清家中的冤屈,我们能不能……”
席然的话留下半截空荡荡的飘着,似乎被风一卷就吹走了,干瘪又苍白。
不料席然话虽没说完,但常珩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了他答复,“能。”
当夜,两人伫立在漆黑的观星台上,几近看了一宿的星辰,一直到即将破晓,常珩才带着席然回常府。
今夜,京城另一角。
江开霁拎着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鹅走入了宋宅,在院内扫着地的小厮瞧见了,朝厢房内唤了声:“三少爷,江公子来了。”
宋观止施施然从室内走出,看见他手上提着的鹅后挑了挑眉,“怎带了只鹅来?”
江开霁闻言咧开嘴笑了,“加餐。也算是为前两日麻烦你道个谢。”
两日前,江开霁在临江仙和宋观止用餐,却一不小心喝多了,最后被宋观止带回了自己的宅子里睡了一晚,就连脸都是宋观止亲手替他擦的。
醒来后江开霁久违地感到了不好意思,还没好好道个谢就急匆匆离去。
这两日,江开霁脑海不受控不断回想那日宋观止站在窗边远眺着江面的神情,有些淡漠,更多的是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
江开霁想,自己多半是栽了。
也罢,行走花花世界这么多年,早晚会有这一天。
如果这个人是宋观止,也算得上是心甘情愿。
厨师把江开霁手中的鹅提走后,江开霁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宋观止说:“等一下。”
片刻后,江开霁提着三坛酒走入,行走间酒坛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江开霁笑道:“差点忘了还在对面酒楼存了几坛女儿红,再放下去怕是要忘个干净了。恰巧上次状态不佳,喝了几杯就倒了,这次我可要和你好好喝上两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