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尘雪(69)

席然站起身，心情却并未好转，宛若堵在心头三年的石头陡然消失了，风呼啸地从他心尖穿过，空落落得可怕。

或许他需要很多年才能痊愈这堵空缺，但下一瞬，冰凉的手心被一股温热包围，席然侧过脸，看见常珩望着他，目光带着关切。

他笑了笑，牵着常珩的手走出了这片长夜。

数日后，随景举行了登基大典，随辰的谋逆罪行被压下，遣送至闽南区域做藩王，江家遭到了从头到尾的彻查，最终证据确凿，血染江家，几近无一生还。

而此时江开霁已离开京城数十日，逃过了这场铺天盖地的血洗。

席然望窗外望去，沉默地看着被乌云遮蔽的朗日，常珩从背后抱过他，问：“怎么了？”

席然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今日江家之结果真的是我想得到的吗，江家有江修竹那样主导一切的恶人，也有江叔那样身在泥沼身不由己的好人，如今一举覆灭，是否也染了无辜人的鲜血。”

常珩紧了紧手臂，闷闷道：“你已经将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是律法决定的，你要相信，你救下的人远多于无辜之人。”

只是席然还是一副沉郁寡言的样子，常珩决定换一种方式，拉着席然出了门。

宫殿门前，常珩和席然正等着随景出来，随景一出现两人便堵在路中央。

随景无奈笑笑，让身后的随从先退了，朝常珩道：“都已经这样堵朕了？”

常珩道：“还不是臣每每提及此话题陛下都不欲多言，臣也是没法了，只好亲自上门讨个说法了。”

随景仰头望天，良久才叹了口气，望向两人：“你们就这般急着要走？如今可是最需用人之际，你们一走，朕可就少了两个得力帮手。”

席然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常珩，常珩用眼神安抚了他，接着对随景浅笑道：“陛下不是早就留有后手了吗，就算我走了也会有人能胜任将领一职，席然那边更是如此。”

“罢了罢了，”随景挥了挥手，“既然你们去意已决，朕说再多都无法挽留你们，这也是朕早就应承了你的事情，朕同意了。”

常珩朝随景鞠了一躬，席然也紧随其后。

两人离宫的路上，席然说道：“你早就预谋这一天了？”

“嗯。”常珩牵起席然的手。

“什么时候。”

“在你决意和太子合作，住进东宫之时。”

“嘶——你这么早就……”席然忆起彼时两人还处于针锋相对的阶段，席然甚至做好了常珩从此视他为仇敌的打算，只是不想这人心里一直装着他，哪怕被他刺了一剑后也未曾放下。

“心里想着，若是有一日我们能走到一起那时极好的，哪怕没走到一块，你也可以随时离开——历经这些事后，你肯定是不愿意再留在此处了。”

席然紧了紧相握的手，隔了一会儿才发问：“你拿什么跟他做的交换？”

“……”常珩沉默良久，直到席然催促了他才迟迟开口：“常家私军的调动权。”

“什么？”席然吃了一惊，要知道，在京城所有世家中，常府的私军是出了名的厉害，原因无他，其中个个领出来都能以一挑十，骁勇善战，是严格训练数十年的结果。常珩同意了这个交换条件，就代表着常府和常珩随时都得临危受命，有着生命危险。

常珩安慰他道：“没事，明煦不会刻意为难我，而且你看，我现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你这个笨蛋。”席然咬着牙，仍不解气。他拍了一下常珩的肩膀，“蹲下。”

常珩老老实实在席然面前蹲下身。

席然压在常珩的背上，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肩，腿自觉勾起。

常珩面前带着浅笑，他稳稳地背着席然朝前走去。

“回家！”

“嗯，我们回家。”

故事到这里就完结啦，后续会写大致三个番外补充一下剧情，一个是宋观止&江开霁的线，一个是常珩&席然后续的故事，补一下后半段跑剧情没怎么开的车。

感谢倾听我讲故事的读者！感谢追更的小伙伴！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