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15)
吴世年琢磨不出阮当归的计谋,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
长街亮起灯火之际,阮当归敲响吴家的大门,小厮赶忙按照自家少爷的吩咐,把人请到他家少爷房间,小厮前脚也准备进去,结果阮当归反手将门一关,他被阻挡在外。
少倾,他看到他家少爷同阮当归穿着一身夜行衣,出门了。
阮当归说的好办法,便是翻张家的墙头,溜进张府,偷看张荣荣。
吴世年:“不行不行,偷窥这也太坏了。”
阮当归:“那你到底去不去?”
“去。”吴世年生怕说慢了一步,“我就看看她,就看看。”
阮当归斜着眼睥他:“那你还想作甚?”
吴世年:“……”
这两人鬼鬼祟祟溜了出去,张府和吴府就隔了三个街道,走去也快些,夜里的胡同巷子不易被人察觉,二人跑到张府的后院墙外,吴世年仰起头看着高高的墙道:“怎么上去?”
阮当归老早便让人给这放了个梯子,也打听好了,张荣荣就住在后院西厢,从这儿翻墙过去,沿着长廊直走,地方特简单地找,他左右顾看,看到了梯子,便过去把它搬过来,吴世年见状两眼放光:“可以啊阮玖。”
很显然吴世年对此非常满意,阮当归催他:“快点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翻上了墙,不过等坐在墙头上,明月相照,吴世年看了眼底下,问阮当归:“怎么下去?”
“你怎么像个女子一样麻烦,上来了还怕下不去吗?”阮当归小声说完,毫不犹豫一脚将吴世年踹了下去,吴世年短促一啊,宛若折翼的胖乌鸦。
阮当归再从墙上跃下,四下瞧了瞧,将一旁堆积的木材挪到墙底下,然后拍了拍地上的吴世年:“行了快起来,当心被人发现了。”
所幸这里栽种一片竹林,竹叶细长,月华流转,与地上白雪呼应,静谧无声,阮当归和吴世年蹑手蹑脚,一胖一瘦的影子在地上也鬼鬼祟祟。
后院没人,他带着吴世年穿过长廊,长廊上挂着年灯,带着朦胧的醉感。
阮当归瞧见张荣荣的住处了,他给吴世年示意:“就是那里。”
这时,有几个丫鬟端着洗漱品过来了,从外面可瞧见屋内的灯火微暗,这两人赶忙一跃到长廊底下,躲过了众人,等丫鬟们都进了屋子又都出来了,才从底下现身。
“走,去看看。”阮当归道。
吴世年紧张地两只手搓来搓去,跟在阮当归身后,靠近屋子里。
“她很漂亮的,两个眼睛像葡萄,水汪汪的。”吴世年忽然说了一句,阮当归忍不住笑。
见四周无人再来,阮当归把风,吴世年趴在人窗户上,偷偷把窗户推开一条缝,阮当归觉得自己分外义气,而吴世年撅着屁股,投过昏黄的烛光,看到半遮半掩的屏风后,一抹光滑雪白的肌肤,他愣住了,心中升起一股躁动,过了好一会,又有人要过来了,阮当归赶忙拍了拍吴世年的屁股:“胖子,好了没?”
吴世年没吭声,眼看长廊那头的人愈发靠近,阮当归去摇吴世年,等他看到吴世年的脸时,他一愣:“你……流鼻血了。”
吴世年也愣,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殷红的鲜血在脸上铺开,在昏暗的灯火下,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
“你看什么了?”阮当归一脸好奇,也想趴窗户缝上瞧一眼,吴世年却一把拉住了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什么没什么。”
这样说反而勾起了阮当归的好奇心,见阮当归不听自己的话,吴世年一时声大:“都说了没什么。”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吴世年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屋内,只听屋子里敏感惶恐的女声喊了句:“谁在外面?”
阮当归正想慌乱堵住吴世年的嘴时,吴世年捏着嗓子回了句:“姑娘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一脸铁青的阮当归:“……”
屋内猛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长廊那头的张家仆从们也提着灯赶忙往这边来,屋子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张荣荣哽咽道:“抓、抓小偷啊!”
“不不不,姑娘你误会了,我我我们不是小偷。”吴世年妄想解释。
“得了,死胖子,再不跑就跑不掉了。”阮当归见形势不妙,拉着吴世年的胳膊,往后扯,吴世年还频频回头恋恋不舍地瞧着屋内。
“什么人。”仆从们也大喊。
阮当归和吴世年蒙着脸,朝长廊那头冲过去,仆从想拦住他们,无奈阮当归手脚灵活,三两下便将一群人放倒在地。
“快点,快点。”阮当归对吴世年招手。
两人来到墙脚下,听着身后声音渐起,阮当归踩着木板很容易便上到墙头了,可吴世年身子肥硕,他踮着脚踩在木材上,手扒在墙头,阮当归在上面使劲地拽。
“就在那边,那两人贼人。”不远处又响起声音,隔着一小片竹林可以看到下人们手上拿的灯火阑珊,还有几声狗吠,阮当归死命拽着吴世年,这时一只黑狗却从黑暗里冲了出来,恶狠狠地咬住吴世年的屁股不松口。
吴世年被吓白了脸,黑狗发出阵阵嘶吼,吴世年用脚踹狗,颤着声音喊道:“走开。”
眼看另一只狗也要扑过来,危难之际,吴世年终于越上墙头,只听刺啦一声,吴世年的屁股上的裤子直接被狗撕破了,大红色的底裤暴露在皎洁的月光下,还有赶来的一众家仆的眼中。
几只狗趴在墙下狂吠,阮当归没有给吴世年悲怆的机会,两人赶忙从梯子上面下去,慌乱之中,吴世年脚下一滑,阮当归连头都没来得及扬起来,直接被吴世年压了下去。
等张家仆人赶到墙外的时候,只瞧见一个木梯子,还有雪地上一个明显凹进去的一个巨大身形。
林清惜发觉,阮当归近日消静了不少,他去马厩里,看到阮家宝儿在吃草料,看样子很久没被阮当归折腾了,毛发都油光水滑,看他来了后,宝儿兴奋地扬起前蹄,便要凑过来。
他伸出手,在宝儿面上抚摸一下。
“怎的不见他?”林清惜呢喃一句。
阮当归在做什么呢,自那夜和吴世年狼狈而逃之后,他被吴世年差点没压死,一瘸一拐回到宫里,直接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气都差点没缓过来。
听闻张府夜里遭了贼,两个贼人一胖一瘦,狡猾无比,是以最后让他们翻墙而逃,张剑大发脾气,他堂堂朝廷命官,竟然让两个毛贼闯进家门,倘若未被发现及时,是不是明儿他尸首分家他都不知道。
张剑把自个的政敌想了个遍,最终无奈发现政敌太多了,自己人缘不大好也没办法,他瞧谁都不怀好意,只得把府中人手加倍。
阮当归觉得吴世年就是他的克星,他再也不帮这个小胖子的忙了,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珠花给阮当归新做了件衣裳,水蓝色的长衫,花了近半月时间,阮当归穿着衣裳到处炫耀,跑去寻林清言,林清言又跑去和李玟佑游湖去了,这未央池的池水开始消了冰,阮当归回来途中,如同猫儿一般,伸出爪子趴在栏杆上往水里抓鱼。
抓到一只肥美的红鲤鱼,觉得烤着吃比较好,遂兴高采烈地寻了个冷宫的旮旮旯旯,生了火串了鱼,哼着小调唱着歌,准备饱餐一顿。
未料冷宫的门突然被推开,这儿平日里鲜少人来往。
阮当归始料未及,被当场抓包,而门口的林清惜的脸色很微妙,尤其是看到阮当归手中棍子上插着的一条鱼。
林清惜之前往未央池里放养了五条鱼,是稀有品种,同红鲤几分相似,林清惜也偶尔去池边喂鱼,喂的久了,每次他一来,鱼儿总是一拥而上。
年前一段时间,学业繁忙,倒很少去了,后来再去喂鱼,瞧着就有些不对劲,他放养的那五条鱼,仅剩了四条,再后来,四条鱼又变成了三条,现在看着阮当归棍子上的鱼,他总算知晓自己的鱼儿跑哪去了。
敢情全落在阮当归的肚子里了。
第27章 替他人作嫁衣裳
阮当归还以为是谁呢,看到林清惜的面容,蓦然松下一口气。
“吓死我了。”阮当归将手中的鱼在火上翻了个身,神色又悠闲回去,靠在一旁的红墙上,嘴里打趣,“来得真巧,你莫不是寻着香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