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云Ⅱ昨夜鸣蛩(53)

作者:清水浅舱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年下 东方玄幻 成长 主角:玄子枫,凇云 ┃ 配角:舒彩,刘之柳,南泽恩熙 ┃ 其它: 卧底鸡仔围观师尊黑历史 立意:与自己的过去和解,向未来前行 : 落跑年下吐槽帝美人攻×护短美强惨师尊受,不正经玄幻群像回忆杀。 大结局HE 玄子枫原是邪道门派的暗探,奉命打入响玉阁内部窃取机密情报、爬床天下第一名师。 可就在他被师尊教育感化、发觉自己真心喜欢师尊之时,暗探身份意外暴露。点击展开

并没有人理会凇云。

无奈,凇云只好再度开口询问。

待男人喝下热茶,这才慢悠悠地答:“锦华楼。”

——锦华楼!!!

玄子枫心神大震。

这是锦华楼以搭救之名,行逼良为娼之事!

本就心思单纯的凇云又偏偏赶上神识亏损、头痛欲裂,竟没有丝毫察觉。他规规矩矩地在宏剑宗待了十六年,哪怕是外出执行任务,也克己守礼从不去烟花之地,怎能辨出其中曲折?

——小师尊求你快跑!

“快,给这位公子解绑。”

小厮上前解开凇云腕上的绳索,示意凇云上前坐在男人对面。

“请喝茶。”男人抬手让小厮给凇云上茶。

他并没有安什么好心,这只不过是为了试探凇云罢了。

“多谢。”凇云虽有些奇怪,但觉得口渴得很,便接过茶杯,哪怕是渴了好几天,他依然没有牛饮,只是轻呷一口。

果然,男人微微挑眉,对凇云的品茶时的举止十分满意。

“茶水简陋,公子莫要嫌弃。”男人客气道。

凇云笑道:“满身批毫,银绿隐翠。上好的碧螺春还说简陋?在下凇云,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这是试探凇云是否懂茶。

“我是这锦华楼的主人,叫我楼主便好。”男人抬手命小厮取来纸笔,“不知‘凇云’二字是哪个‘凇’哪个‘云’?”

楼主问,凇云便答了,提笔在纸上写下飘逸的行楷小字。

——这是查验凇云是否识字、读过书。

接着,在楼主极富技巧的话术下,凇云渐渐放下戒心。

他与楼主“相谈甚欢”,下了半盘棋、听了琴曲、赏了楼主收藏的字画,浑然不知对方正把他当作商品估价。

看得玄子枫是心急如焚。

楼主见凇云言谈举止自带贵气,琴棋书画诗酒茶皆通,觉得甚是满意。那雪发赤瞳更是稀奇得很,客人们上别处定是玩不到的。他更是不想放这颗到手的摇钱树离开。

风雅的藏书字画中,一本龙阳秘|戏在凇云面前摊开,入目乱象刺得凇云前额与心脏同时发痛,让他毫无防备间红了脸。

楼主饶有趣味地看着凇云,挑眉笑道:“哦?你竟然知道。”

诗书里的风花雪月收场,楼主露出了他的青面獠牙。

凇云写下名字的宣纸暗藏玄机,乃是双层的纸张黏在一起,中间以绸缎和镇纸遮掩,撕掉上方半张空白的纸,便露出了下方卖身契。

若不是春时祭吸走了凇云的灵力,他一个六段的驭灵师根本不惧丘阳城的凡人;若不是挑断了手脚筋,凇云仅凭拳脚都能杀出去。

可现在,他重伤未愈,不过是个全无半分灵力的重伤病患罢了。

很快,凇云就被护卫擒住,再度扣上枷锁。

——别碰他!

幻境开始隐隐有些颤抖,玄子枫不得不在自己神识的额头描绘清心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本以为宏剑宗所受的羞辱已经是到头了,可凇云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在没有灵力的凡人面前被再度剥下衣衫,甚至是被当作一个泄欲的物件审视。

当狰狞的伤疤映入楼主眼帘,他露出了大失所望的神情。

“唉,本以为自己是得了块奇珍异宝,没想到竟是个半残,真是晦气。”

说着,楼主命护卫钳制住凇云,将丝帕缠在指尖,又挖了些椰子香乳探进凇云的身体。

——别碰他!!!

清心诀的清凉远没有玄子枫内心的极寒彻骨。

“啧,还是个被人用过的。”楼主对凇云也失了耐心,将帕子丢在凇云身上。

他颇有些不悦地在房内踱步,不断转动着掌心的文玩。

忽然,他猛地回身,抬手捏住凇云的下巴,仔细端详那张周正的脸。

“算是勉强能用吧。就算用不了,也能省下给小倌请先生的钱。”楼主抬手拍了拍凇云的脸才起身,“实在是有些扫兴,我便也没什么耐心耗着了。把他绑着在泥窑子的暗格里放上三天。”

小厮出言提醒,“楼主,还要给他起个花名吗?”

闻言,楼主转身再次打量起凇云,他将散落的衣衫披在凇云身上,遮住四肢的伤痕,掌心滑过白玉般的肌肤,顺着胸膛直到常年习武而紧致的腹部,感受冰凉滑腻的触感。

“真真像是玉做的,那就叫……玉蜻蜓好了。”

楼主话音刚落,凇云感到颈肩处被人重击,在钝痛之下再度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他便身处人间炼狱了。

与格调“高雅”的锦华楼相比,泥窑子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

所有能用来形容“坏”的词汇相加,都比不上这里能烂掉骨头的一切。

这里的“人”同凇云所知道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个物种。

下雨后会变得泥泞、满是霉味的空间里。凇云被锁在狭小的暗墙中,只能透过隐藏在稻草下的小孔窥得泥窑子内部。

——小师尊不该看这些的。

幻境回忆当中泥窑子的场景,玄子枫无比的熟悉。作为暗探,他自然见过、在这里厮杀过,甚至应该是见怪不怪的。

许是时隔太久,玄子枫竟也有些不适应了,心里难受得很。

那里都是最底层的“贱民”,客人是如此,娼妓也是。

低等的小倌、妓子每日都要接几十个客人。除非死了,否则是不可能休息的。

女子,莫说来了癸水,就连怀孕,也是被毒打一顿流产后继续接客。

男子,那处都已经伤到无法合上,排泄不能自理,只能寻东西堵着,也要接客。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来这里的客人通常不为“寻欢”和“享受”,而是为了“报复”。

他们将位高者施加于自己身上的侮辱,十倍、百倍地从更加弱小的人身上讨要回来。只需几十个灵珏,就能得到和那些人上人相同的快乐,肆意地践踏另一个生命的全部尊严。

这里阴暗得不透光,若是紧闭大门,日夜都是一个样子。

墙角摇曳的烛火昏黄,映出地狱朦胧不清的缩影。

怕是连养来吃肉的畜生,过得都比这里的“人”要好。

这般蹂|躏,是活不了多久的。

没人在乎这阴暗一角中几条烂命的死活,毕竟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卖儿卖女的父母。今日没了几个,明日就能再添上几个。

凇云感到恶心、震惊、愤懑、悲痛。

而后,他想到了自己。

他可以不从、可以拒绝与那些所谓学了“圣贤书”的文人玩暧昧和高雅,然后适时地给些甜头,献上身体供人把玩。但如若不然,他将在泥窑子里被凌|辱致死。

那一瞬,凇云明白了楼主将他扔进这里的用意。

楼主也成功了。

三天后。

“你是聪明人,应该不必我多言吧?”楼主居高临下地看着凇云。

已经三天没有饮食饮水的人跪在地上,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

两片干裂渗血又连血液都凝固的唇瓣微微颤抖。

“玉蜻蜓,明白。”

说完,饥饿和极度的缺水使他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原来他没有自己想得那般铁骨铮铮。

这样就屈服了。

在某一刻,凇云有些想不明白。

他自废武学是为脱离宗门后去寻问心无愧的自由,为何现实却无比冰冷地将他推进更为糟糕的牢笼?

哪怕是这般屈辱地活着,他也想活吗?

抑或是,他只是想选一个稍稍“体面”些的死法?

感受到凇云心中所想,玄子枫也觉得胸中似乎窒息了一般。

如果可以,玄子枫宁愿自己生生世世都受这份苦楚,换得凇云离开锦华楼。

凇云不是娼妓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宏剑宗众人口中的“娼妓”。而今,倒是坐实了这“娼妓”之名。

脂粉淡淡地落在惨白的面颊唇角,塑造出虚假的红润和健康。眼尾的朱红与凤梢将他五官的端正勾勒成妖媚。右脚上扣的铃铛脚环,许是为了情|趣和风雅,也怕他悄无声息地逃跑。

楼主颇为满意地看着凇云,以折扇抬起他的下巴,“别说,让人打扮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年岁大了些、身体成了些倒也无妨了。”

上午的锦华楼还在沉睡,但梁上垂下的绸缎中,却飞着一只“蝴蝶”。

就连凇云也被那正在旋转的人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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