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下 王不见王(115)
眼瞅着李督军的身影转弯没了影子,几乎同时,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响传来,君莫问知道,这一次他又输了!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被石青摘了枷锁的晋王惊呼一声,也不知道饿了多日的他哪里来的爆发力,突然飞身窜起冲着君莫问便扑了过去,抱住他一个凌厉的转身,不偏不倚的替他挡下了那夺命的一箭!
紧接着空气中又传来一道刺耳的响声,一只短剑竟直奔城楼方向而去,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根本不及反应。只看见廖真出手如闪电般,生生接住了射到眼前的箭,回手一掷,便将那箭直直的钉在了后上方的匾额上。
一切尘埃落定,众人这才看清,那短箭竟是君莫问手中的弓-弩里射出的。他在晋王抱他转身的同时便射出了暗器,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太快了,连廖真都微微有些意外,那个男人竟当真对自己下了手,且出手如此之快!
廖真俯下身,只见那个男人正抬着眼,冷冷的盯着他。他一手拿着弓-弩,一手抱着昏迷不醒的晋王,脸上几点腥红的血迹,眼神冷若冰霜!彼此彼此,二人今日既已动了利刃,又何来转还的余地,早已成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死局了!
此时双向城门早已关闭,君莫问这一行几十人当真成了困兽,被囚禁于这天井般的高墙之内,上有万箭相对,晋王又身负重伤危在旦夕,眼下只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起兵谋反,犯上作乱,你以为你今日还走得了吗?”
君莫问低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晋王,眼神不禁柔和了一二,又看向他背上直末进三寸的利箭,箭羽一御字格外醒目,廖真这一箭果然是取命来的!“若用中都数万人来陪葬,死又何妨!”
“此话何意?”
“明知是死局,朕又怎会不留一手?”君莫问冷笑一声,抬起眼看向他,“方子真假尚未可知便如此急不可耐的动手,廖真,这不是你的性格呀。”
廖真心下一惊,抬手接来竹筒打开,里面的东西和之前看见的那些一样,皆是兽皮所写,字迹显旧,封口的厚蜡也不似新的,想来应该不是最近所伪造的。可那兽皮上所写的东西却让人看了不免生疑,这所谓的以病引病之法看起来实在是匪夷所思,如此,还当真是看不出这方子是真是假了。廖真一时间难以决断,愤恨不平的瞪向君莫问。
君莫问不理他那道杀人的目光,反而露出调笑的神情,“不必猜了,那方子是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
“方子是真的不假,但接种方法用药计量却在朕的脑子里,一旦用错了,不但不能救人,反倒会致人于死地!”
廖真万万没想到君莫问竟留了这么一手,“你!”
“若你信守承诺,朕一出城马上会派人将第二份方子送来,可惜呀......既如此,那这笔买卖朕也只能坐地起价了。”
廖真又被人牵住了鼻子,可人命关天如今也只能暂时忍下,“有何条件?”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君莫问冷哼一声。
“......好吧,你技高一筹,朕甘拜下风,今日可以放你等离去!”
君莫问冷笑连连,“你说关就关,说放就放,那朕多没面子?何况,朕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离开,莫要忘了,这永平与齐州已属晋王封地,要走也该你走!朕本想先带晋王回去,给你些时日撤军,可你竟然把事做绝了,那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了。”
“君莫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可别忘了,耽误的越久死的人便越多。你若还想留住那圣君明主的称号便要学会能屈能伸......先放我等进城,找个御医给晋王疗伤,今日他若死了,看朕如何踏平你这万里河山!”
☆、第七十三章
廖真怎能不就范,君莫问都把他摸的透透的了,为了皇位,为了江山,为了他那个圣君明主的称号,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卑微的太监他做得,留下仇人性命十几年他也忍得,杀了至亲至爱他更是做的干脆利索!如今不过是让他暂时忍让他又怎会忍不下?
县府衙门最好的房子都给了君莫问,最好的御医也派来给晋王疗伤。眼见着昔日情郎与他人耳鬓厮磨他也忍得,全程目不转睛的盯着君莫问忙碌的身影,心中火烧燎原也不曾显露一分不甘。
他该庆幸晋王救治及时暂无性命之忧,否则睚眦必报的君莫问今日是断不会善罢甘休的!
“朕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将第二份药方交出来。”
“你说什么?”君莫问慢条斯理的擦净脸上的血,低声道:“朕刚才入城时听了些不该听的污言秽语,此时耳朵有些污了,听不清你说什么。”
果然是得理不饶人的君莫问,这是开始翻旧账了,“手下人不懂规矩,你又何须与他们计较?”
“手下人不懂规矩,朕可以不予计较,那事情是谁交代的,便由谁来道歉好了。”君莫问偏过头,冷眼盯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委屈皇上您了,说吧,朕听的消了气自会交出方子!”
廖真气绝,身为一朝天子哪有向别人道歉的道理,当真道了歉岂不颜面扫地。可他也知道,君莫问做的决定是万万没有商量余地的,身为臣子时他都敢公然顶撞,又何况二人此时平起平坐了。
如此,也只能把那些嘴巴不干净的东西押来,让他赏顿鞭子打几下出出气了。虽然是廖真气急之下有授意在先,但毕竟那些话是官兵们自己说的,说的也的确有点过分了,当时廖真自己听了也有些不快。
他以为君莫问不过就是赏他们一顿打罢了,万万没想到,君莫问已非昔日的君莫问,早就已经狠到了骨子里。他端着茶杯,冷冷的看着跪在门外的一排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拔了他们的舌头!”
“君莫问!”廖真厉声道:“朕不过是给你几分薄面,你莫要得寸进尺!”
“口出污言秽语,侮辱圣听,朕今日没杀了他们已是给足了你面子。廖真!朕为人如何你一清二楚,你食言在先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士可杀不可辱,这些人皆是征战沙场的将士,你拔了他们的舌头还不如杀了他们!”
“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朕堂堂一国之君,一朝开国之帝,又怎能容忍他人出言侮辱?”君莫问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那几人不服的眼神又道,“可是不服?”
匹夫之勇下自然有胆大的仰着头叫宣道:“当然不服,你一乱臣贼子,有何权利处置我等?”
“那好,既然你们皇帝不急,朕也不急,咱们今日便好好掰扯掰扯,也好让你们心服口服。”君莫问心道:看谁脸皮厚!“你们说朕起兵谋反,朕不否认,你们说朕是商贾出身的土皇帝,朕也不否认,因为这些都是事实,你们实话实说朕也不好说什么。可你们竟然说朕与晋王有私?这便属造谣生事了。朕何时与晋王有私了?你们谁看见了?还是有什么证据?”
那些人一听,傻眼了,这本就是乱说的,哪来的证据?可人家说的也的确在理呀,此时所有人都咋呼不起来了。
君莫问又道:“朕好男色,的确不假,可与朕有私的明明是你们皇上,又与晋王有何关系?”
“君莫问!”廖真一听这还了得,想让他闭嘴,偏偏人家不□□他。
“你急什么,朕还没说完呢。”君莫问白了他一眼,接着又道:“万寿节当日,朕曾以永平府知府身份入宫朝圣,后得皇上召见夜至永圣宫陪驾。这件事,宫里人尽皆知,至于如何陪的驾,想必你们也猜的出来。”话到此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恨不得戳聋自己的耳朵,包括他廖真,他是万万都没想到已经身为一国之君的君莫问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羞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够了!”
君莫问说的正起劲,如今是你想让停就停的?“你们歪曲事实,造谣生事,侮辱了晋王便也罢了,却不知在无形之中给你们皇帝头上扣了一个大大的绿帽子呀!所以,不是朕有意为难你们,朕只是替你们皇上惩治你们而已!......当然,如此罪过也是可大可小的,往小了说是出言不逊,拔了舌头便罢了,往大了说,那可是欺君罔上,要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