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潇桦没好气的说。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莫飞风尘仆仆地进了屋。
“国师,我擅作主张去您府上,让人收拾了您的衣物用品送去了侯府,等侯爷醒来,您就可以直接跟侯爷回侯府了。”莫飞笑道,“还有,您那个小徒弟也在侯府安顿下来了,现如今玉小姐和他还挺合得来。”
寂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多谢。”
“国师客气了,您以后说不定还是我主子。”莫飞大手一挥,而后又有些感伤起来,“侯爷就拜托给您了,您定要好生待侯爷,侯爷是个苦命人,这些年老天爷折磨他,生生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无论做什么也不能完全知晓侯爷的心意,所以终究还是希望侯爷日后会有个知心人在身旁,倒也不会太寂寞。”
寂悯认真地点头:“好。”
“……”潇桦听他们一翻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感觉两人言谈间,几句话的功夫谢闲就被卖了?
又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寂悯开始将谢闲身上扎的针依次取下。
躺在床上的谢闲眉头一皱,他缓缓睁开了眼,还是一片黑暗,不过这次毒发,没有往昔那么难受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按着肩膀按了回去。
谢闲闻着满鼻的安息香,心中疑惑:“寂悯?”
寂悯“嗯”了一声,但是谢闲没半点反应。
潇桦挑眉:“他又听不见了,我这里有个木牌,你要跟他说什么我可以记在这上面,他一摸便知。”
寂悯回绝:“不用。”
潇桦疑惑:“不用你怎么跟他交流?他又不愿让人碰他。”
被迫躺在床上的谢闲摇了摇头,他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感觉自己脑袋上扎了不少的东西,他还能感觉到那些东西在晃。
“寂悯,我现在听不见,你可以在我手上写。”谢闲淡淡开口,对于黑暗和安静他再熟悉不过了。
寂悯在谢闲手心写下一个“好”字,而后看向潇桦,冰冷的眼神里带了些许得意。
“……”潇桦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我们不一样。”他说完便控制着轮椅转了个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品自己的西湖龙井。
“寂悯你对我做了什么?”谢闲很不喜欢头上那些东西。
谢闲感觉胸前凉飕飕的,便伸手想要去遮,结果摸到一手的针头。
“???”谢闲大惊,“寂悯你把我扎成筛子了?!”
寂悯:“……”
莫飞取出自己的针和木板,用针在上面快速的刻了几下,把木板塞到谢闲手里。
“原来你是在给我诊治。”谢闲一摸,他面露为难之色,“不过……你这么扎,我以后不会漏水吗?身上全部都是洞……”
寂悯轻声叹息:“……”
莫飞夺回板子,刻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又塞回谢闲手里。
—我的爷,您好歹也是个名动京城的才子,能别表现的这么粗俗无知吗?
“我很有才我承认。”谢闲淡淡开口,随后大吼,“但我从来也没被扎成个筛子啊!这第一次,还不能让我粗俗一下,无知一下吗?!”
莫飞:“……”行,您声音大您说了算。
然后他索性也转过身,跟潇桦品龙井去了。
谢闲睁着大大的眼睛,喃喃:“寂悯,你怎么来这里来了?”
寂悯一边给他取针,一边在他手心里写下一笔一划。
—我听闻镇国侯爷要去窑子找年轻貌美,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的小倌,败火。
“那是莫飞!别诬陷我!”谢闲猛地一拍床板。
莫飞生无可恋:“……”
凭良心讲,到底是谁一直吵着要来清风楼的!
听到谢闲把床板拍的砰砰响,坐在轮椅上的潇桦就抖三抖,忍无可忍,他回头冲谢闲大喊一声。
?“狗日的谢闲你给老子轻点!老子那可是紫金檀木的床!价值千金!”
“坏了爷赔!”谢闲大吼,吼完就怔住,而后笑逐颜开,“寂悯我可以听见了!我可以听见你的声音了!”
随后,他嘟囔:“不过你要像小花那么大声才行。”
寂悯嘴角轻轻一勾,他俯身到谢闲耳边,高岭寒冻的嗓音里带着初春的笑意:“现在,你可听见了?”
谢闲一愣,笑意吟吟:“我听见了。”
……
谢闲没那么难受了,耳朵也稍稍可以听得更清楚了些,他便嚷嚷着要回府,他可不想以后满京都传寂悯进清风楼的事,以免坏了他的清誉。
还特意让莫飞将马车牵到人少的后门。
莫飞无语:“败坏国师清誉最多的就是侯爷您了!”
“你闭嘴!”谢闲腹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之后马车一路回到镇国侯府,他们将将下了车,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老管家便迎了出来。
看见寂悯比看见自家病歪歪的侯爷还亲。
“哎呦,国师您可算来了,应您的要求,房间已经给您收拾好了,为了您能更好的替侯爷诊治,您就暂时住在侯爷房中,您不会介意吧?”
谢闲:“???”
寂悯:“……”
谢闲带着艰难的微笑,开口询问:“沈叔,他睡我房中,那我睡那儿?你忍心让我这个病秧子打地铺?”
“您卧房宽敞,老奴便让人加了一张床进去。”老管家大义凛然,“当然如果国师想睡侯爷的床,老奴二话不说马上把侯爷的东西腾走。”
谢闲:“……”我谢谢您的贴心哦。
老管家神色变换太快,马上又换了个“我都懂”得表情。
“当然你们实在想睡一张床,也不是不行,老奴和下人们权当看不见便是。”
谢闲:“???”
寂悯:“……”
*
作者有话要说:
老管家抹泪:“为了保住侯爷的性命,我付出了太多,就连镇国侯府的香火都断了……”
谢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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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寂悯你是不是跟我姓谢?
戌时,将将入了夜,因为有个病秧子谢大侯爷,整个镇国侯府的作息非常规律,戌时一到除了值班的守卫,其他人基本都进房休息了。
寂悯有打坐的习惯,他盘腿坐在老管家给他准备的床上,耳边尽是谢闲在自己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还不睡?”
谢闲在床上跟被子作斗争,他把被子和自己拧成了麻花。
现在卧房里就他和寂悯两个人,安静的很。所以,他一听到寂悯的声音,就把脑袋上的被子扯了下来,大口呼了几口气,嘟囔:“我今夜不知怎么,辗转难眠。”
寂悯眼皮微颤,睁开眼看向麻花谢闲:“为何?”
谢闲漆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声音倒是有些闷:“不知道,我的卧房从来还没有人进来睡过,你是头一个。”
“哦。”
谢闲扑腾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撸起袖子,大爷一样的坐姿:“哦就完了?我说你是头一个和我睡的男人,这个你一定得要记住了!”
“……”寂悯看着谢闲对着墙在那指指点点,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谢闲,我在这里。”
谢闲一愣,他的手碰到了一片坚硬和冰凉:“……”
什么破瞎眼珠子!一点用都没有!害的爷在寂悯面前出丑!
谢闲咒骂完自己,手一撑身体默默向传来寂悯声音的方向,转了过去。
他神情不自然地开口:“知道了知道了,你在这里。”
“嗯。”寂悯见他没再跟墙对话,便又闭上眼继续打坐。
谢闲本来还有一点想睡的意思,但现在那瞌睡虫彻底跑了。他手抵着下颌,突然想起什么带着兴趣道:“寂悯,你以前告诉我‘易初’是你的字,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俗家名是什么吗?”
寂悯一怔,刚刚闭上的双眼,微微睁开,低垂的睫毛轻轻颤抖,眼神渐渐放空。
他的脑中浮现昔日的梦魇。
深夜皎皎明月高高挂起,一个年轻女子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满是荆棘的荒郊野岭里慌张的逃命。
他们身后便是数不清的魔鬼,要将他们拖入深渊的魔鬼。
小娃娃抱着母亲的脖子,愣愣地看着身后喊打喊杀的魔鬼,大气不敢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