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大人要淡定+番外(9)
奚言觉得天旋地转,接着脖子有被他死死掐住,湛云漪脸色发黑,脾气很差的样子,难道是传说中的起床气?
“呃……”,奚言喘不过气来,就要被这个混蛋掐死了,“唔……湛云漪……”他抬眼看向湛云漪,莫名觉得可怕,那个人的表情冷静的吓人,绿色的眼睛隐隐发亮,他在享受虐杀猎物的乐趣,好像一匹狼,就像刚才天镜幻想中那样。
湛云漪一松,好像清醒了一些,只是神色依旧阴郁。
“咳咳……”奚言剧烈咳嗽着,湛云漪今天很反常啊,想到刚刚自己在他的意识中所看到的,这个人心中潜藏着难以想象的黑暗,难道是自己开启天镜的举动将这些黑暗引出来了吗?
“……”,湛云漪终于恢复了神智,他揉了揉额头,“你刚才在做什么?”
他面色依然不善,看来并没有完全清醒,奚言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天镜的事,但毕竟还是有些心虚,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
“天镜,你对我使用那个了吧?”湛云漪只觉得心中各种情绪翻涌而出,刚才自己居然又失控了吧,差点就像以往那样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手指在发抖,他下意识抓紧了枕头下的白露刀。
奚言神色一凛,“你怎么会知道天镜的事,还有你刚刚怎么了?”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不可思议,让他无法接受。
“你看到什么了?”沉默了许久,湛云漪突然发问。
“我……”奚言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你一定是看到我发了疯,变成恶鬼。”湛云漪突然笑了,“哈哈,也是这样才正常。”他的笑声中透着自嘲的意味,奚言对他的反应摸不着头脑,或者说永远无法习惯湛云漪的喜怒无常。
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奚言,湛云漪似乎觉得有趣,又恢复了平常欠打的笑脸,“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杀你吗?”
“呃?”
“因为我还以为你要占我便宜呢,我这算是正当防卫,所以下次这种时候你可要离我远一点。”
奚言心想那下次你占我便宜的时候我也这样正当防卫怎么样,他太过气愤以致完全没有听出湛云漪最后一句话的深深落寞。很多年后,奚言再回想到这件事都会暗自后悔没有再多问一句。
“你为什么要跑到我床上来?”奚言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
湛云漪跳下床,抓过外套,“知者大人,这里可是我的房间,这床也是我的。”
奚言被噎了一下,哪有人会住在监狱里的,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敲门声,是祁乐心,他站在门外就看到正在穿外套的湛云漪,和坐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知者大人,啊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看到了什么,我会不会被老大灭口啊!
“乐心你干嘛来了?”
祁乐心终于回过神,“啊!我来送上个月积压的文书,还有知者大人的棋盘。”不知为什么他就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样子。
湛云漪点头,“给我吧。”祁乐心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他就退了出去。
“小言你要是饿这里还有些糕点,我先把这些公文批完再陪你。”湛云漪擦了把脸,坐在书案边批改公文。
奚言摇了摇头,谁要你陪了。他摆好棋盘,瞥了一眼湛云漪,他正执笔批写,专注的神情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正经起来顺眼多了。他字写得不错,有鸿光先生的风范,奚言想起书柜里那唯一一本正经书,看来他应该是照着那本《青君游仙帖》练得。
意识到自己偷窥了湛云漪半天,奚言猛然收回了目光,回忆起之前自己摆的棋局。二人无言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竟意外地和谐。
等湛云漪批完公文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他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向奚言,发现他还皱着眉研究那盘棋。
“自己和自己下棋有意思吗?”湛云漪坐到他对面。
“没意思。”奚言烦躁的扔下棋子,揉了揉眉心。
“那我和你下吧。”
“你会下这棋?”奚言疑惑道,天玑棋深奥复杂,很多人潜心研究一生也未能精通,因此愿意去学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一个优秀的天玑棋手不论在哪里都相当受人尊敬。
“大概会一点。”湛云漪看了一会,抬手落子。
“……”奚言迟疑了一下,这步棋看似随意,一般来说懂天玑棋的人都不会这样下,难道另有深意?奚言不敢轻敌,保守落下一字。
而湛云漪完全没什么顾虑,又走了一步,如是者三,奚言陷入长考,我竟然看不懂这棋的路数,没想到湛云漪此人如此棋术如此诡谲。
半晌,奚言才抬头,看向对面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湛云漪,“你为什么要这么下?”
湛云漪失笑,“我随便放的。”
“……”奚言嘴角一抽,“什、什么?”
“我看那边挺空的,就把棋子摆在那里了,现在不是好看多了。”
奚言看着比刚才更加混乱的棋局,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你不能这么下,这样不合理。”他试图和湛云漪讲道理,给他科普天玑棋的规矩。
然而湛云漪却毫不在意,“我想下在哪里就下在哪里,下个棋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罪受,”他弯了弯眼角,“不过我喜欢听你说话,你讲吧。”
奚言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环朝
又被关了数天,时时刻刻都会听到弥留之际的悲鸣,听湛云漪说被关进来的人从没有活着出去的,奚言将最后一颗棋子摆好,这时有人推开了门,“走吧,老大在外面等你。”
看来终于能够见到凉川真正的掌控者,奚言起身跟着那人走出了暗部大牢,湛云漪和千江月正等着他,两人并肩而立,皆身着相同的正式官服,只不过湛云漪是神秘莫测的黑,千江月的则是一尘不染的白,衣襟上金线刺绣的是千江家古老的家纹。两人衣服上金色的暗纹隐隐折射出华贵的光。明暗双杀,这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没什么做不到的。
“走吧。”湛云漪笑了笑,转身走在他前面,黑袍衣袂轻轻扬起。
大殿上早就有人在等他们了,应为事关重大,所以只有位高权重的几人参与了这次议事,其中就有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左相,甚至奚言还看见了右相那个家伙。而在大殿的王座之上,就是环朝女君。
环朝女君一席金色长袍,上面的繁复纹耀可以见得她的地位之高,看年纪也没比湛云漪小上几岁。她不仅仅是凉川的女君,也是左相的女儿,在这次的谋划中,她又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知者已经带回,幸不辱命。”湛云漪和千江月单膝下跪,规规矩矩的向女君行了个军礼。
“都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女君的声音很轻,听起来非常疲惫却又强打精神,她的脸色苍白,双颊凹陷,再华贵的衣衫和精致的妆容都掩不去病容,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奚言这样想到。
一旁的左相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他冷哼一声,“怎么没有外人,这不是吗?”
众人看向奚言,见他只是一个清瘦的十七八岁少年,不免有些轻蔑,“见到女君为何不下跪!”
奚言冷笑,“我为何要跪,你们难道不知三十年朝觐之时各国的君王都要拜我吗?”
“凉川可不信你们的神,而且你是不是真正的知者还有存疑,一个不知哪里的来路不明的人我们如何相信?”左相话语尖锐,说这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湛云漪一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湛云漪墨绿的眼睛闪过一丝阴狠的光,随即又平复下去,倒是千江月皱了皱眉,左手按上苍霜剑柄,却被湛云漪压下。
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湛云漪并非凉川人,他只是千江月母亲捡回来的孩子,一个来路不明的异国人,尤其是他那双墨绿色的妖瞳,甚至有传言说他是来自对岸鬼岛的鬼,但这样一个不祥之人居然坐上了杀识海统领的位子,实在匪夷所思,这背后或许是有那位大人的支持。
这些都是平时没人敢提的事,如今左相却就这么说了出来,湛云漪嘴角挂着危险的笑,女君则颇有些为难的看着湛云漪和她父亲,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诶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是真是假不是要等那位大人定夺吗?”没想到最后出来打圆场的居然是右相,虽然语气轻浮依旧,但气氛好歹是缓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