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花(10)
“听说你跟庄主相识,此事可是真的?”祁论岭脸色微沉,语气也有些生硬。
“见过几次罢了。”
祁客倾看着水面上的荷叶,水珠在上面晃动。
祁论岭不想听他说这些客套话,语气也没有往日装出来的温和。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个样子。”
祁客倾抬眸,目光停留在祁论岭的眼睛上。
“下人说的话又怎能信,父亲昨晚若在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祁客倾看得坦荡,祁论岭却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昨天他在胭脂楼,根本就不知道父亲重伤。本就觉得自己理亏,被祁客倾这么一说,更觉得无地自容,仿佛都知道了自己昨天的荒唐行径。
“父亲可还有什么事?若是没有,客倾就先行离开了。”
祁客倾算是知道为什么都说祁论岭是个扶不上墙的草包了,沉不住气,做事不知道思考利弊。
且不说戚良寻跟祁客倾的关系,就拿昨日祁老爷子重伤,连他的夫人小妾都知道去关心,他身为祁老爷子的独子却不知所踪。虽说别人没有证据说他出去胡闹了,但是十个人中九个人都知道他正在花娘的温柔乡里。
今天从女人被窝里爬出来去看老爷子,却因为下人的言论,丢下老爷子,跑到这来兴师问罪。
祁老爷子有子如此,想是得罪了列祖列宗。
说完不等祁论岭说话,祁客倾转身离开。
一转身,祁客倾淡然冷漠的神色有点绷不住,眼尾泛红。
为人父,不管骨肉生死,终日流连红尘,甚至不曾为他取名;
为人父,任由她人送走自己亲生骨肉数十载,不曾过问;
为人父,儿子归来,没有嘘寒问暖,不知姓名……
真的没有别的空院子了吗?
整个祁府,望竹楼是最破旧、最狭小的,他不知道吗?
他才回来几天,他日夜宠爱的女人们偷偷给他下的毒都能拿出去开药房了。
若不是沈休在,他哪还有命活。
你何曾向我表示过一点点父爱,哪怕一丝一毫?
祁论岭,我有父如此……想是上辈子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
望竹楼。
祁客倾执笔挥墨,处理江南黛青阁的事务。
连云镇的黛青阁并非江南的,而是重新开张的店铺。本来是想将它迁过来,思考了种种原因,才决定开分店。
虽是新开的店铺,却因为有经验,很快就进入正规,也不用祁客倾操心,只偶尔处理一下江南的事务。
如今祁客倾虽不是大富商,也称得上是有钱人。
“沈休。”
写好书信,祁客倾唤沈休过来交给他去处理。
“公子,院里如今除了那棵梨树,空落落的,不如从别处移植一些花草。”
沈休把信封放进贴身的衣袋里,跟祁客倾商量种些花草。
祁客倾并不喜欢花,对花香也十分敏感。
“不要有太多会开花的就行,其他的你决定吧。”
“是。”
褪下衣衫,祁客倾垂眸打量自己单薄的身体,暗自叹了口气。
三月里天气还有些凉,祁客倾不着寸缕,冷空气扑在他身上,打了个寒战。
进了浴桶,祁客倾放松身体,身子下移,水没到了下巴那里。
袅袅水汽朦胧了整间屋子,打湿了他的睫毛,
苍白的脸上被水汽熏出红晕。
闭目,敛了心神,祁客倾回忆着过往,不知不觉中,水已经微凉。
起来穿了亵衣裤,祁客倾走到外室喝水,刚走出来就被桌子旁的人吓得停住了脚步。
戚良寻一身白衣,坐在那里直直地盯着他看。
换了黑袍,戚良寻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淡了。
如今这样坐在那些,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 9 章
祁客倾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自己还在沐浴,想到这里,祁客倾的脸更红了。
平日里苍白的小脸泛着红晕,被水汽蒸腾的桃花眸氤氲着水光,薄唇轻启,呆愣愣的样子却勾人得紧。
戚良寻幽深的眸子停在他身上,一寸寸往下移,直到触碰到他身上单薄的衣衫和未干的长发,戚良寻才变了脸。
几步上前,把人捞到怀里。
戚良寻运了内力,将他的头发弄干,然后抱着人进了内室。
内力烘头发,也就戚良寻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情了。
祁客倾心里兵荒马乱,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子。
戚良寻把他放到床上,又拉了被子盖到他身上才作罢。
祁客倾依旧攥着他的袖子,不撒手,目光怯怯。
戚良寻捏了捏他没有多少肉的小脸,轻笑出声,心里涨涨的。
起身,却被祁客倾止住了脚步,手还握着他的袖子。
“你要走吗?”祁客倾面上流露出急切。
一别三年,祁客倾真的有些怕了。
“我给你倒水。”
戚良寻握住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
刚触及就发现祁客倾手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他立刻皱了眉。
祁客倾见他皱眉,以为是烦他拽他袖子,默默地挣脱,把手缩回被子里。
戚良寻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凝眸注视他的眼睛,然后起身去倒水。
祁客倾自己乖乖坐好,等他回来。
戚良寻端着杯子进来,见他坐着,背部受凉,心疼他太乖巧。
祁客倾伸手接杯子,却被戚良寻躲了过去,在他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见戚良寻直接脱鞋上床,然后坐在他身后,整个把他圈入怀中。
这个姿势……
祁客倾心跳如雷,不敢乱动。
戚良寻从他身后,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感受着他僵硬的身子,不由地勾唇轻笑。
“乖,喝水。”
说着把杯子凑到他的唇边。
戚良寻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伴着温热的呼吸。
祁客倾瑟缩了下,听话地喝尽了杯子里的水。
喝了水,如祁客倾想的,戚良寻放开了他。
祁客倾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松了口气,又隐隐失落。
让祁客倾欣喜若狂的是,戚良寻虽然放开他,却跟他一起躺了下来。
戚良寻在被窝里捉住他的手,双手并拢握住。
祁客倾心里一暖,仿佛戚良寻握的是自己的心。
也知道刚才他皱眉不是生气,而是因为自己冰凉的手。
祁客倾抬眸,跟戚良寻面对面。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人,眸子里尽是依恋。
戚良寻心念一动,伸手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放到自己身上,把他的手环在自己腰间。
做完这一切,戚良寻满意地笑了。
祁客倾整个人都懵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不留缝隙。
祁客倾把脸埋在他胸前,不敢看他。
戚良寻没有脱衣服,有点硬的布料蹭在他脸上,提醒他正在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祁客倾感受到身下的胸膛微微颤抖,心知他在笑。
于是一双手抱得更紧。
恨不得真的把脸埋进去,再也不出来。
“乖,抬头。”
戚良寻怕他憋着,轻声哄着。
祁客倾不答,只微微动了一下。
“听话,给你个东西。”
戚良寻抚摸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温柔缠绵。
祁客倾这才慢慢地抬起头。
一双勾人的水眸小心翼翼地看着戚良寻。
戚良寻不等他防备,直接把人往上提。
唇上温润的触感传来,祁客倾缓缓瞪大眼睛。
戚良寻咬了他的唇瓣,轻轻吮吸,辗转反侧。
半晌。
等戚良寻放开他的时候,祁客倾已经失了神智,双眼迷离。
戚良寻压下心里的躁动,翻身把他拥入怀中。
双手在他背上轻抚,温柔又缱绻。
“今天的见面礼,喜欢吗?”
祁客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睡梦中,他听见一声声呢喃。
“客倾……”
第二天,祁客倾是被沈休叫醒的。
迷茫的睁开双眼,看见的只有沈休,心里有些失落。
祁客倾又病了。
已经过了中午,大夫来过开了药。
沈休煎好端了过来。
约摸着是昨夜洗澡泡太久,着了凉。
现在祁客倾头昏脑涨,眼皮也沉沉的。
喝了药,祁客倾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