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长安(133)

苏岑记得当初跟封一鸣他们过来,便说这竹林里头有一口井,遇上有缘人会上涌烟雾,既然称得上长安一景,那应该是有些门道的。来都来了,正打算看看这次有没有缘分。不曾想还是当日那个沙弥,在入口处一拦:“古井失修,暂时封闭,施主请回吧。”

苏岑皱了皱眉:“三个月了还没修完?”

沙弥双手合十:“井边湿滑危险,也是为了施主们的安全,还望施主见谅。”

苏岑和李释对视了一眼,没有多做勉强,苏岑冲沙弥回了一礼,跟着李释先行离开了。

等到了僻静无人处,苏岑便道:“那口井有问题,我得找个机会进去看看。”

李释点头:“等入夜再去。”

“入夜?”苏岑一愣,“我们要在寺里过夜?”

李释道:“刚刚那个应该是武僧,白天守卫森严,你怎么进去?”

“那你呢?”苏岑皱眉问,他倒是无所谓,但宁亲王身份尊贵,日理万机,怎么能陪他在这寺里过夜?

李释看着苏岑,笑道:“你说呢。”

两个人去前殿上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惊动了主持亲自出来接待,苏岑再借机开口:“我家老爷诚心礼佛,每到一处必然要施舍一番,这次来到贵寺特别喜欢寺里幽静的环境,遂想在此借宿一宿。”

寺里的主持法号慧空,一把白须,慈眉善目,对苏岑所说的不疑有虚,立马吩咐身边一个小和尚去给苏岑他们收拾厢房。

李释为了维持自己“诚心礼佛”的形象,跟着主持探讨了一番佛法。

苏岑没想到李释这种杀伐决断不敬鬼神的人,在佛法上竟然还有造诣,本是好奇跟着听一听,不曾想竟听入了迷。

说到《地藏经》,李释道:“地藏菩萨以身度众生,教众生脱离三恶道,‘永离生死,至涅槃乐’,曾立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是以佛力与释迦牟尼等同,无量劫前早已成佛,又退回菩萨位永居地狱。地狱空不了,众生度不尽,业障清不完,遂与众生同苦,愿当大菩萨。”

慧空主持捻着佛珠点了点头:“是以大菩萨心已净而不入灭,可以度无量无边智劣根钝者向善众生。施主佛根深种,只是执缘太深,他日若大彻大悟,定修得大乘无上之境。阿弥陀佛。”

李释只喝茶淡笑。

祁林和曲伶儿卖完鱼找了过来,满身的鱼腥味加铜臭味,将刚刚那点的超然脱俗的气氛毁的一干二净。

苏岑不好再让曲伶儿在这儿败坏佛门清净,适逢小和尚收拾好了厢房,他们几个便拜别了主持,先去厢房安顿下来。

边往厢房走苏岑边小声询问:“主持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释背着手摇了摇头:“没听懂。”

苏岑:“……那你俩聊的那么开心?”

李释意味深长地挑唇一笑:“旁边摊着和尚们做的功课,我照着读的。”

苏岑:“……”

第122章 心经

给香客们住的厢房与僧舍在同一个院子里相对而立,小和尚给收拾了两间厢房,互相挨着,告诉了他们山门关闭的时间和晚斋的时间便先行离去了。

苏岑和李释选了一间,剩下的那间留给祁林和曲伶儿。苏岑在曲伶儿耳边交代了几句,曲伶儿满口答应下来,这才各回各屋,稍事休息。

虽然不比长安城里锦被绣衾,但好在打扫的还算干净,房间里带着寺庙里特有香灰味儿,有张桌子靠窗,正对着对面的僧舍,在桌上还放了不少经书,估计是想让香客们没事自己度化度化自己。

苏岑找到茶壶茶杯,好好洗干净了,去外头接了热水,他自己带了茶叶,先给李释沏了壶茶,借着李释喝茶的功夫询问:“你觉得刚才那个主持怎么样?”

李释边喝茶边道:“佛法高深,像个得道高僧。”

苏岑道:“如果黄婉儿真的在寺里,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一个出家人帮着宋凡在寺里藏人又是为什么?难不成宋凡贿赂他们?一群和尚不贪权不恋色的,有什么好贿赂的?”

李释道:“说不定是威胁呢。”

苏岑皱了皱眉:“方才我留意了一下,这寺里武僧不少,就算宋凡功夫再好,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扫平整座草堂寺吧?”

“等晚上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岑点点头,暂时放下心头疑虑,扫了一圈略显寒酸的厢房,不由笑了,“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出来住。”

李释端着茶杯:“不是第一次。”

“嗯?”苏岑皱着眉头想了想,“你是说在扬州的时候?可那时候是住在我大哥家,也算不上住在外头。”

李释继续喝茶,不置可否。

苏岑闲来无事,从桌上随手抄起一本经书翻了两页。窗外阳光已经有些西斜,照进来堪堪打在半边脸上,苏岑垂着眸子看的认真,睫毛温顺地垂下,阴影拉的老长。

李释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回神的时候,指腹已经在人脸上摩挲许久了。

苏岑从书上抬起头来:“怎么了?”

李释索性就着这个姿势道:“看的什么,读来听听。”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你想听?”看人一点头,苏岑遂清了清嗓子,“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嗯?”

李释那只手移到了他唇上,他说话时嘴一张一合,都摩擦过指腹,带着一股茶香。

李释不为所动:“继续。”

苏岑笑了笑,接着往下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唔……”

那只手已经越过檀唇,描摹着皓齿轮廓,而苏岑竟毫无防备地继续放之入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搅裹着唇舌轻轻吮吸了一口。

李释那双深潭似的眼睛里瞬间起了波澜。

这人不知道,他低着头垂着眸子读佛经的样子,像极了庙里普度众生的菩萨。

而李释现在想做的,就是渎神。

把这菩萨压在身下,看人一点点崩于形,毁于声,他不求佛,他要佛来求他。

苏岑停了声音,看着人关了窗子,慢慢逼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双脚离地,连他带手上的佛经,一起被扔到了那张带着香灰味的榻上。

春日里衣衫单薄,他就带了这一身衣裳,怕李释下手没轻没重,也只能半推半就。

一身繁复很快除去,苏岑抱着本书做最后抵抗,“这可是佛门清净地,佛祖他老人家会看见的!”

“他老人家说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光天化日,让人听见!”这倒是不假,外面时常就有和尚往来,中间就一层窗户纸,什么都隔不住。

老狐狸眼睛一眯,拿起那本佛经摆在苏岑面前,“接着读,”又一字一顿补充道:“不、许、停。”

……

一页佛经苏岑赤红着眼读了几遍,愣是没读明白到底讲了个什么,被逼急了扔下书抱着李释狠狠咬了几口,去他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小和尚敲门的时候苏岑大气还没喘匀,满嗓子血腥味,哑的不行,频频给李释使眼色,奈何人就是无动于衷。

眼看着小和尚就要推门进来,苏岑急忙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了?”

小和尚在门外道:“施主你们在啊,就是告诉你们斋堂已经开饭了,你们是过去吃,还是我把饭给你们送过来?”

“我们去吃,”苏岑又清了清嗓子,“就去。”

等小和尚走了,苏岑才松下一口气,从地上捡衣服穿。等两人都把衣服穿好了,苏岑看着李释不由吃了一惊,他方才咬的时候没分寸,有一处印子竟然在脖子上,李释的衣裳竟然遮不住!

来的时候还没事,两个人在房里待了半天就变成了这样,还是在人家地盘上,有心之人看了会怎么想?

苏岑悔不当初,李释却像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出了门,去斋堂觅食去了。

果不其然,与他们对坐的祁林和曲伶儿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祁林不好意思开口,但拦不住曲伶儿这个口没遮拦的,指着李释的脖子惊呼:“王爷,你……”

李释不在意地一点头,“兔子咬的。”

被逼急的苏·兔子·大人默默啃着小白菜,企图掩耳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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