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番外(69)

作者:湘池/jodl1945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太子爱皇帝 甘作你掌中之物 外表端庄的疯批恋爱脑儿子和冷酷又柔情的爸爸 父子年上,he 爹男女通吃点击展开

向导自南蛮覆族后从未来过此处,毕竟当年滔天巨火燃之无尽,传言数里外都能听见人在火中被炙烤的凄厉哀嚎。其后数年附近都有传言曾见到鬼影飘荡,身形扭曲满面焦黑叫人不寒而栗。但是这群叫他领路的人是贵人,向导的一家老小被扣在驿站看管,他只能硬着头皮带人深入这块传说诡异的腹地。

一众护卫都下了马,为首的是平南大将军陶谡旧部、西南都团练使高寻。他奉命自益州官署来迎,驻防西南十余年来第一次得见天颜。熙宁帝同他叙了片刻旧,随即便马不停蹄赶往巍山。一路上他不敢多问。十年前南征一役争议颇多,上峰陶大将军为宫中贤妃之父、皇四子外祖,因涉其中关系一向谨慎,但还是上书劝谏,听闻太子亦为君父所斥。最后南蛮祭司和贵族等一众奴隶主一朝被戮尽,南蛮奴隶被人伺机收囚发卖,其中似乎也有太极宫的默许。

高寻深知帝心甚固有擅专之嫌,如今熙宁帝御驾亲临,其中必有隐秘,但他思来想去未解其意,直至一行人穿过山林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

这里原本该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祭坛,但连火舌不曾噬为灰烬的坍墙断壁都被人为砸碎掩埋,这里是彻彻底底被夷为平地了。

兀多窟意为信众聚集之地,是传说中神降临的地方。传闻祭司有不老之身,直至修炼大成以肉身供奉祖神。肉身虽灭灵魂转生,是神的使者。元猗泽便是要来看看,到底这换血维生的怪物能不能浴火重生、敢不敢再现人间?同时也是来祭奠亡魂。他心中十分明了,当年被困于祭坛在大火中挣扎死去的人并非个个有罪,这般凄惨死去难免怨气冲天,叫当地起了所谓鬼影的传说。

大雨致道路泥泞,脚踏下去便深陷。举目望去荒草遍布,草缝间残存着碎石瓦砾。董原连日奔波已是脚步虚浮,被人搀扶着踩在这处故地,神情被掩在笠帽之下看不分明。

元猗泽走到草丛最疏的中心,猜想这是祭坛所在,待叫人拔除蔓草,果然渐渐看清了一块百步长宽的土方,想必便是祭坛基座。

董原在他身侧缓缓描述昔日所见:“祭司额阔大,青汁涂面看不清长相。他摇铃能驱毒蛇毒虫,密密麻麻盘踞在他赤裸的胸背颈项,想来犹觉得诡异。他的坐骑赤象早先已被藤甲车围堵割断了四足。他此前不为战死的蛮兵祭悼,直到坐骑死了他被逼退至祭坛之上念念有词,居然是在为赤象祷告。南蛮武士奉他为主护卫在前,若叛逃则要受噬心之苦……”说到这里董原顿住,元猗泽嗤道:“元頔又不曾与他结下誓约,我倒不信饮了这妖人血的箭便能要人性命。他若真能转生,还敢回到这片灰烬之地吗?”

说着元猗泽仰头望向昏暗的天:“这里已成荒原,死去了便是死去了。”

一路上元猗泽都在等元頔醒来的消息,待到了此处他忽然平静了许多。既有因果引他至此,他实该做场了结。

雨势如注,劈下的枝干立于土方四周却屡被打落。力士们以手相扶,系上了帛制引魂幡。随即风雨袭来,布帛绕上枝干缠作一团。打湿的素帛上“西天大路”的黑字仿佛是晕开了一样辨不清楚。

董原命人将引魂幡一一展开,而后走到各束幡前念念有词。引路语尽告与亡魂,若有遗魂滞于此处,便该跟着《度亡经》的念词所引方向远迷途别空洞开生门入光明,别此旧尘世去往大福地。黄纸燃了又熄,飞灰如枯叶一般在空中盘旋翻转。众人只能在防风油布下点起火盆燃黄纸钱粮,黑烟没于雨中,天地似有不允。

高寻觉得此时的情形有些莫名,大昭万乘之尊冒雨跑来这处蛮夷旧地祭奠亡魂。但真的说心存敬畏又不然,熙宁帝仿佛置身事外,一脸淡漠地注视着四周迎风猎猎的引魂幡,不知是在思忖什么。

许久之后黄纸依旧烧得断断续续,忽起一阵妖风,防风油布被扯到了一边,整个火盆也被掀翻倒扣在了地上。众人见此情形皆心中一跳,向导见状已是吓得连连奔逃,直到被人截住便双腿一软伏地叩首。高寻不动声色地拾回防风油布命手下支好,重新在火盆里点了黄纸。

那簇微弱的火苗颤动了几下又要熄灭,这时熙宁帝踱步过来,众人就势屈膝跪下,却见熙宁帝接过一人手中的火钳拨弄着火盆中的火星而后道:“不受?”

说罢熙宁帝放下火钳解了蹀躞带上的刀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划开左手心,任掌心流血淌入火盆之中。他凝视着被️血浸染的黄纸渐被火舌吞噬,沉声道:“若喜生血谋取转生,朕的血你们敢不敢要?”

董原见状大惊,连忙跌跌撞撞跑来急道:“陛下何以自伤?”

元猗泽躲开他的手,握紧了掌心任血汩汩流下汇入火中,笑道:“若他们不受钱粮供养,朕便试试天子的血他们受不受?你们之中有无辜受牵连者,若死不瞑目,今日度亡真经接引,速往光明福地去。有作奸犯科害人性命者,虽死不冤,勿执着今生罪孽加深。今大昭天子在此,遗魂未散者悉数退去,勿作祟人间。太子元頔谦仁为善未曾加害一人,若有罪愆,应于吾身。以血为祭,雨停即止,如何?”

董原闻言骇然:“陛下保重啊!”说着便要拦他包扎伤口。

元猗泽乜了他一眼,他随即伸手也要划开:“老奴下的令,若要追索实需老奴的血……”

元猗泽摇摇头:“有我大大成全他们,不必了。”

高寻等人齐声进言:“陛下龙体为重!”

元猗泽想,既是我造的杀孽,要报也是报在我的身上。纵无冤魂作祟,此番也算稍解我的悔憾。脚下荒颓曾是盛景亦曾是炼狱。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此处虽已见不到当年那番火场的凄厉景象,但一族为他所破支离破碎确实实在的。生生罹于大火者、失国遁走流落者、贩至中土为奴者悉因他受人蒙蔽所生贪欲嗔怒而遭遇不幸。诚如王元朗所说,熙宁一朝,功几何,罪又几何?

血犹自掌心蜿蜒而下,元猗泽忽然想起元頔手上的伤痕,不知是刻得多深才经年不消横生于掌中。

他今日至此,不论元頔能不能得好,他都不能再苛责任何一个人,包括射出那箭的阿空。

因在他,罪在他。

不久之后雨势渐缓,董原胆战心惊地求皇帝止血。天空阴云渐散,只是不知何时才能云销雨霁。

数千里外的洛京太极宫,御苑晓风亭前芙蕖尽放莲叶接天,霜翎白鹤展翅高飞呖声清越。又是一年盛夏。

晓风亭中有人静卧,在方才那个短暂的梦中他梦到有人伸手拂过自己的眼角说“以后不能再哭”。

醒来后眼前俱是空寂。

他望着那个人曾经望了数月的景,不知道此处有何值得牵念回忆。就像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总能决绝地离他而去,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多少个相聚的时日。

许培伴在元頔身侧一刻不敢离。

太子是前日突然苏醒的,整个太医院喜不自胜,朝中众人安下了心,萧禅师也收好了那份要命的圣谕不敢叫第三个人瞧见。太子醒来的时候第一句便是问父亲,许培只得硬着头皮道“圣人去远,当有要事”,说着还将手笺奉上。元頔颤颤地展开手笺,上书“行罪系我,勿失仁爱”。

字迹沉稳力透纸背,元頔却仿佛不认得这几个字,笑道:“他什么时候会认错?他不是素来……”说未说完他突然滞住,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呕出一口血,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元頔不管周遭的人如何慌乱,只是怔怔地拂去溅到手笺上的血沫。他捏着笺纸想,你若盼着我醒来便该留在我身边啊,“勿失仁爱”语不该这么早说,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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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失仁爱”就像老王给新王的遗言一样,太子才觉得扎心。但其实对于爹来说,跑几千里深入蛮荒地也确实搞不懂自己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先把太子的情绪稳住(能醒来的话)——南蛮的定位在贵州云南交界处,相当于蛮王孟获的领地

第68章

回京月余,萧禅师都以伤病之名谢绝访客。他离京时久,故旧多已不再,所以意兴阑珊闭门自娱,换了数种笔法给不知跑去哪里的元猗泽抄经祈福。直到获悉有一人要登门时方搁下笔倒履相迎——太子元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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