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番外(66)

作者:湘池/jodl1945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太子爱皇帝 甘作你掌中之物 外表端庄的疯批恋爱脑儿子和冷酷又柔情的爸爸 父子年上,he 爹男女通吃点击展开

许久之后王浑房中透出光亮,传来王浑低沉的声音:“我若自辩,恐董司监以为无耻。可王某确然不知阿空身份。他假犯淫行逼我驱逐,本不曾想到这是多大的罪过,他只是个可怜人罢了,谈何恶奴贼子?圣人可驱兵十万屠尽其族,却不许他孤注一掷复仇吗?若要计较王某失察之过,愿杀愿剐悉听尊便。”

“你!”董原正要叩门却被元猗泽拦住。

元猗泽看了看他额前的伤痕道:“明明叫岑千秋给你施了药,眼下伤口又要裂了。”

董原垂眸叹道:“陛下何须再怜惜老奴,老奴死不足惜。”

元猗泽叹了一声:“岑千秋乖觉,替你换药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吗?”

那日自元頔背上拔出箭镞,岑千秋回去后方忆起这枚刻痕奇异的箭镞他曾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

那是一个被虐打得奄奄一息的逃奴,请他前来救治的是山阴名士沈澍。沈澍乃谦谦君子,岑千秋不敢相信他会将人打成这副半残模样。待沈澍解释后方知此人原为吴兴一家织坊的健奴,气力甚大。织坊主人受沈澍之请派人来山阴订做一副织品,这健奴竟趁机鼓动织工逃跑。逃跑未果,余人皆挨了一顿鞭子继续做工,而这个逃奴则被主人狠狠虐打了一番。沈澍看不过,自他主人手上讨了过来,还请来名医岑千秋亲为医治。当时岑千秋便见到了这逃奴脖颈上悬着的箭镞。

元猗泽想起王元朗的话:“朝中无人不知圣人喜青绿山水名家大作。沈澍偶得了萧禅师的《山色晚泊图》,爱之以为珍藏。因知道我与萧禅师相熟便特意邀我与几人一道赏鉴。却不成想这消息入了刘诩的耳。刘诩设法向他讨要,他却不明就里,还请人织了一幅扇屏送与刘诩以期保住此画。我是近日才听说原来这画仍入了御藏,却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是何人所献?依老朽看,必不是刘诩其人,也不知道一道一道呈上最后是署了哪位上官的名。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陛下一人之侈心奢欲,夺人之爱乃至性命,今太子蒙难不过是代父受过。千秋功罪,到底是几分功几分罪?”

听元猗泽道了其中原委,董原一时默然。

元猗泽亲手扶起他,沉声道:“阿董,你同我回去。”

董原攥住他的手,嘶声道:“不要听他们的话,殿下受的是皮肉伤,不久便会痊愈。我们回洛京回太极宫,不要管什么萧禅师王浑。您是万方之主四海咸服,天威所及莫不顿首。”

元猗泽想起当初在御苑时元頔说过的话——“四海祸端迭起天下为之愁苦,可是父亲十数年黩武之过?千秋功罪皆在你身,岂不是要陷万劫不复之地,儿子绝不忍心。熙宁朝毁多少生灵我便救多少生灵,功罪相抵,父亲不必忧心。”

“代父受过……”元猗泽缓缓道,“何至于此?如有罪愆,当由我来赎。熙宁系朕之号,熙宁朝系朕之治,同太子何干?”

元猗泽想,元頔何辜?他分明从无恶念,只错在痴心恋我。

元猗泽想起那时流水浮灯映耀下元頔的笑眼和他踯躅于长桥上茫然无措的神情,想起佛塔下他喊住自己时的笑意和风铃骤响时他断然离去的背影,想起若耶溪上他醉话一般的剖白和他倒在自己身前问的那句话。

“我纵胡闹,父亲也不会同我计较,为人父母便会这样吗?”

元猗泽想,自己究竟应该如何回答?

第65章

应天别院中的人都觉得这几日时光过得尤为慢,几有度日如年之感。熙宁帝每日焚香诵经,应和着佛塔钟鼓之声,整个院落都幽邃悄寂不闻高声语。

董原依旧随侍在陛下身边,戴了幞头遮住额前伤口,他也坦然了许多,陪着元猗泽来往于两处之间,盼着太子殿下早日醒来。

时值初夏,别院中新荷渐生绿意盎然。元猗泽步入曲桥见两侧荷叶舒展,不由道:“这花没几日便要开了吧。”

董原应道:“是这个时候该开花了。”

元猗泽微微点头便又款步向前,叫董原一时有些不明白。

元猗泽的步幅不大,走得也缓,绕过前面水榭便是元頔如今下榻的地方,他却停了下来,对董原道:“罢了,每回过去惹他们战战兢兢实无必要。你去瞧上一眼告诉我。”

董原领命,趋步向前渐渐隐没了身影。

元猗泽回身望向荷塘,只见两只斑斓的蜻蜓回旋飞舞立于荷尖,又轻盈地掠起,在水面上点出丝丝涟漪。微风拂来,水荇连缀成翠带,挤挤挨挨一片碧色。此刻正是绝好的时候。

他注目了片刻,还是携步向前,决意自己去看看元頔。

元頔所在的香洲为花木掩映,曲径通幽但闻鸟语。元猗泽止住要来请安的护卫,正在这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正是董原冲了出来。

元猗泽下意识加快步伐,董原迎上来喜道:“殿下醒啦!”

元猗泽随即大步穿过回廊,董原跟在身后欣然不已:“老奴刚到便听许培说太子醒了,急着赶来同陛下报讯。”

元猗泽想了想道:“看清元頔的情形了吗,可清醒?”

董原微滞,而后道:“老奴心知陛下惦念,先来寻您报信了。”

元猗泽乜了他一眼道:“不必在他面前多言。”

董原了然。随即二人一道进了屋内,正听见许培的轻唤:“殿下,殿下。”

元猗泽大步上前,低声道:“不是说醒了吗?”

元頔依旧侧着身子躺着,面容沉静仿佛睡去了一样。

许培见陛下前来,吁道:“方才确实是睁眼了,也认出我来了,岑先生稍后便到。”

元猗泽俯身附耳道:“元頔,是阿耶,阿耶来了。”

元頔身上俱是药味,闻着都觉得泛苦。昔日父子同居甘露殿的时候元頔年纪尚幼,春日发癣冬日咳症时常会犯这些小儿病。喝药的时候他被父亲恩威并施,初时还能服软,几番下来还是要闹起脾气。元猗泽无法,只能叫人端来进补汤药,他同元頔一起喝。元頔见父亲也得喝,便只能乖乖服药。实则元猗泽自己便是一个极讨厌药味的人。他不喜欢生病,更不喜欢元頔生病,卜命一事始终横亘在他心里,即便元頔已是个康健的大人。

如今元頔失了鲜活生气,元猗泽无法忘却那句“代父受过”——此非天命,实乃独夫之过。

元猗泽想,我护着他一路,总不该到这儿结束,纵天命如此朕亦不允。

旁人无从知晓元猗泽此刻的心绪,唯董原隐约能猜到陛下的顾虑,便上前小心翼翼想开解他。

这时元猗泽坐到榻沿缓缓道:“你们退下吧,应无大碍,不必太过紧张。”

许培立时道:“奴婢留下看顾,殿下醒来总要喝水进食。”

元猗泽点点头:“阿董,再找人看看岑千秋的方子。”

董原眼神示意了下许培,随后告退了。

许培亦退身到帘后,将一方天地留给了父子二人。

元頔此刻身处混沌,他听到耳畔有人对自己说“阿耶来了”。

阿耶?元頔想,是阿耶来了。

他循声想向那人走去,却看到眼前荡开一片璀璨流金的水面,随风摇曳的花灯漂荡在水上,烛火跃动忽明忽暗。这时有个声音轻声道:“值此良夜,许我如愿。”

“同心结,同心结!结了成良缘,相守天长久。”小贩的叫卖声传来,他看到有人走上前在数排形态各异的同心结前挑选。

他心里暗想,怎么会有人信这些可笑的江湖玩意儿?

这时他听到小贩的话:“所谓女大三抱金砖,我在此处摆了二十余年的摊子,见的爱侣多了。来往人世一遭不易,郎君不必多有顾虑。”

那人叹息一般低声道:“他不止比我年长三岁,是做父亲的年纪。”

世上怎么还会有人和他一样做这样的痴梦,犯这样的大逆?元頔好奇,悄悄踱步上前,那人也缓缓抬起头来侧身望向他。

元頔怔住,随后退却了几步回身望向来时那棵桂花树,那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果然这世上哪还有第二人像他一样痴傻?只有他,只有他元頔。

他展开手心,两枚素色的同心结静静躺着。他想握紧,掌中却忽然有血迹蜿蜒而下落入腕间。

“万法空相,故不生执着。”是悟明禅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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