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6)

作者:闻笛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柄人人垂涎的上古名剑,使武林大会笼上阴霾,正邪两路受困孤岛,展开一场厮杀屠戮。 旧怨添新仇,苍生无宁日,血影煞江湖。滚滚浊流之中,侠道何人匡扶? ○武侠 | 群像 | 大逃杀 ○冷面呆萌少爷攻 x 浪荡流氓戏精受 ——山河冷夜长,一剑破天光。 标签:剧情 纯爱 狗血 武侠 古风点击展开

“冰水钻进脚心的滋味,想必很难受吧。”

“你——”

没等柳红枫说完,段长涯忽然蹲下身,伸手捧住清兰的鞋子。

“呀——你干什么,放开我!”

清兰哪里还有方才的妩媚模样,一面惊呼,一面踢弄腿脚。但段长涯的手稳如磐石,一面压住她的脚背,一面将绣花鞋从脚面上扒去。

鞋子刚一离脚,侧面竟滑出一只精巧的小匣,落到地上,摔成两半。

匣壳是铁制的,表层上挂着一串冰珠,里面是几近融化的水,水中隐约有细细的针尖浮起。段长涯眯起眼睛,俯身去捡拾。

“别碰!”柳红枫立刻喝止道,“当心有毒。”

段长涯偏过头,道:“不会的,冰针太凉,毒一定是出手前才沾上去的,不然毒性与寒气无法调和,势必会影响毒效。”

柳红枫微微一怔,方才他只是瞧出了清兰体温的异状,并未来得及深究,倒是段长涯率先看穿了个中把戏。

清兰的手脚被制,嘤地哭出声,浑身虚弱瘫软,跪在地上。

正在这时,后厨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柳千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赶到堂前,一眼便瞧见柳红枫身边跪着个娇弱女子,一只脚光裸着,脚踝上湿淋淋淌着水,脸上神色泫然欲泣。

他当即走到柳红枫对面,抬脚在他膝盖上重重一踹:“你是禽兽吗?为了抢男人,欺负一个柔弱姑娘。”

柳红枫冷不丁被他踹到骨缝,疼得直吸凉气,眼睛眉毛挤成一团,扬手就往他后脑勺上拍:“你才禽兽,别见色起意好不好,先说你验得怎么样了?”

柳千刚要回嘴,发现段长涯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这才敛正神色,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我从这三个人的骨头上,同时验出几种毒性,有唐门的蚀骨散,有百草堂的断肠草,还有一种成分连我也认不出,从毒理上看,像是南疆的毒方。不过我能确信的是,就算这些毒不混在一起,每一种都足以致命。”

段长涯的眉头皱得更深,转向清兰,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谋害朝廷钦官?”

清兰仍在抽泣,肩膀抖得好似风中的纸片。

柳红枫俯下身,将手掌搭在她的肩上,道:“妹妹,听我一劝,将实情交代出来,这位段公子一看就是绝世好男人,若是你受人指使,有难言之隐,他决不会为难你的,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你说是吧?”

说完,他便对段长涯使了个眼色。

段长涯本来板着脸,貌若冰山,被柳红枫一通暗示,终于舒展眉头,道:“姑娘但说无妨。”

清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嘴唇微微翕动。

“什么,你大声一点?”柳红枫凑得更近,却没有听到清兰的话。

清兰非但没有吐字,反倒吐出一口浑浊的白沫,眼皮向上翻。

“糟了,她要吞毒——”柳红枫当即去掰她的下颚。

为时已晚。清兰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青黑的淤痕顺着嘴角漫开,身体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缓缓滑倒在地上。

她刚一倒下,脸上便起了异状,白嫩娇柔的面颊如同蜡油一般融化,从额头处开始褪落。冰肌玉骨之下,竟藏着另一张面貌,颧骨突出,轮廓尖锐,明显是一张瘦削男人的脸。

没过多久,假皮囊便彻底融成一滩水,她真正的脸颊干瘦又粗糙,眼珠从眼眶中爆出,好似死鱼一般向上翻起。嘴唇上血色全无,泛着铁青,方才柔软香艳的舌头,像抽了骨头的蛇似的瘫在口中。

致命的毒药就藏在这根舌头底下,先害人,后害己。

腐烂的怪味在房间里弥漫开。

翠姨已吓得惊坐在地,手里的酒坛摔了个粉碎:“这,这不是我认识的清兰……”

柳千看得目瞪口呆:“好大一个姐姐,怎地就变成了男……男……”

方才与清兰亲过嘴的客人,已经忍不住弯下腰,大口呕吐起来。

就连段长涯也抬起胳膊,用手指摸了摸嘴唇。

柳红枫打量着清兰的尸体,沉吟道:“他将几种毒杂糅在一起,恐怕不只为杀人,还为混淆自己的身份来历,叫人明辨不出。”

段长涯点头道:“我也有同感。”

柳红枫道:“又是易容,又是嫁祸,又是投毒,这人实在是个狡猾阴险的杀手,还好今个有段公子露面,才能这么快揪住他的尾巴。段公子,你简直是英明神威的武曲星啊。”

这马屁水准实在太低,连柳千都按捺不住呕吐的冲动。

段长涯并未理会,只是盯着尸体沉默不语,口中泄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在死者身边蹲下,忍着恶臭,将尸身的衣裳拉开。

这人凭着脸上的冰胭脂易容,除了露在外面的面颊和手脚,其余部位的皮肤黯淡粗糙,表面浮起一块块青紫色的尸斑,丑陋极了。

柳千瞧见那些浓疮似的斑点,不禁捂住鼻子,扭过头去。

段长涯却还蹲在尸体边,面不改色。

柳红枫的鼻子比柳千还娇贵,恨不得运功闭气,有多远躲多远,但瞧见段长涯的背影,顿时生出一股舍命陪君子的慷慨之情,一咬牙,也在尸体边蹲下,问道:“怎样?能找到线索吗?”

段长涯瞧见他,微微一怔,随后摇头。

这人的浑身里外没有携带任何多余的东西,他的秘密就像他脸上的假面皮,与性命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客人来到段长涯的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我们……我们这些人可都和案子没关系,这会儿可以走了吧?”

段长涯沉默了片刻,点头应允。

莺歌楼里顿时腾起一阵骚动,僵在席位上的客人一哄而起,往门口涌去。

金娥的视线追着众人的背影,口中急急唤道:“翠姨,他们很多人还没付钱呢——”

翠姨仍瘫坐在地上,只是叹气摇头。

柳千的个头小,被人群挤得站不稳,只能回到柳红枫身边,不大情愿地伸出手,抓住后者的大腿。

柳红枫没有动身的意思,依旧杵在原地,环视着周遭的狼藉,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柳千仰起头,刚好瞧见他眼底的阴霾,像是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沉在池底,漆黑的影子随着水波晃来晃去,使他心里不住地发麻。

他不禁扯了扯对方的衣摆:“禽兽,你又瞎寻思什么呢?”

柳红枫一怔,很快便弯起眉眼,露出一抹浅笑,好像有人在池水里搅出一片波光,阴霾被波光一掩,便看不见了。

“我只是在想,男人勾引男人,却要装成女人,实在是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你看小爷我就从来不遮不掩,坦坦荡荡……”

话音未落,窗外便滚过一阵惊雷,轰隆隆的声音犹如山崩。

柳千:“让你满嘴屁话,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

大雨像是脱缰的野马,发了疯似的躁动,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雷声一阵接着一阵,起先还是闷软的,后来便愈发洪亮,清晰,像一柄重锤反复敲打耳膜。闪电的光穿过窗缝漏进室内,一瞬间将天地照得透亮,下一瞬又将人世重新抛回黑暗中。

瀛洲岛地处东海畔,全年多雨,尽管如此,这么大的雨势仍旧很不寻常。

莺歌楼已空了大半。

有些客人还站在门廊边犹豫,有些则径直冲进雨里,转眼便被浇得透湿,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愿继续和散发着腐臭的毒尸共处一室。

天空是深黑色的,像被一张密网罩住似的,天边仿佛生出一条倒悬的宽河,将滚滚水流倾灌到地面。莺歌楼位于一条旧巷深处,门前的路本来就狭窄,年久失修,半砖半土,此刻俨然变成一条溪沼,浊水里裹着泥浆,豆大的雨珠溅起半尺高,激荡不止。

江湖就像这一片沸腾的泥沼,只要把脚迈进去,便别想干干净净地抽身而出。

与段长涯同行的一队衙役还在屋檐下徘徊,时不时向楼里张望,直到段长涯向他们招手,才不大情愿地迈进屋内。

段长涯道:“三位大人本就是府衙的人,劳烦诸位将他们敛了吧。”

几个衙役互相交换视线,皱着眉头打量地上的尸体。

官位是给活人尊拜的,人死了便什么也不是,况且这三个官偷偷相约逛窑子,结果惨死在窑子里,也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事。衙役的脸上写满不耐烦,衙役抬起头道:“敛是该敛,可哪里有棺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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