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91)
被扫地出门的三人站在淮王府门口,风溯南心有余悸,旋即斩钉截铁道:“这个柳长诀,不是喜欢梅庚,就是喜欢淮王。”
陆执北肃然起敬,颇为赞同道:“还,有些道理。”
“……”虞易不是很想搭理二人,敛了敛广袖施施然地下了台阶,“你们便在此继续守门吧。”
就柳长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性子,无欲无求恨不得四大皆空,只差堕入空门剃度修行,还能喜欢上谁?
恐怕他那个弟弟从乱葬岗爬回来的可能性更大些。
——
全然不知此事的西平王正喂淮王殿下用膳,两年多不曾动过手仍旧熟稔非常,喂完了便唤人将餐具拿下去,搂着吃饱喝足的淮王殿下逗弄。
但楚策不是个荒淫无度的王爷,他拍了拍腰间那条手臂,“该办正事了。”
“嗯。”西平王懒散应了一声,便将人往榻上摁,准备办正事。
楚策一惊,瞥了眼外头晴好的天色,护住了衣带不许扯,“青天白日的,你莫乱来。”
谁料梅庚索性拽开了宝蓝长衫的衣襟,笑意盈盈,俯下头吻了吻小家伙的侧颈,“白日宣淫才有意思,听话。”
似乎是瞧出楚策意图反抗,梅庚索性扯下腰带捆了那双手,另手顺势放下床帷,层叠帷帐遮了日光,昏暗床榻自成天地。
为了等小家伙长大,他忍了这些年,一朝开荤,连书房都不顾及,还在意青天白日?
胡闹数日,梅庚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筋疲力尽的淮王殿下,披上锦袍,衣冠楚楚地去朝南坊赴约。
听闻西平王总算从温柔乡中抽身,风溯南便在朝南坊摆下宴席,美名其曰为西平王接风洗尘。
陆执北和虞易自然赴约,三人到得早些,梅庚姗姗来迟,刚一进门便被罚了三杯酒。
数年未见,风溯南近乎垄断永安半数商路商铺,陆执北也已被安排进兵部任职,年初时虞致壬病逝,虞易继承侯府,如今已成了永定侯。
挚交再见,并无生分,推杯换盏间,熟络寒暄,插科打诨。
本就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前世惨烈万分,如今见他们活生生地在眼前嬉闹,梅庚眼底便满是笑意。
“哎,梅庚。”风溯南端着酒杯,已有微醺之态,“怎么不带你家小殿下出来?”
提及楚策,梅庚眼底顿现柔和,轻缓笑道:“小策还在府中睡着。”
“柳长诀也在淮王府?”风溯南忽而正色。
梅庚颔首,便见风二少猛地一拍桌案,气吞山河:“梅庚!我跟你说,这些年柳长诀日日在小殿下身边晃荡,你可要小心他。”
梅庚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他言下之意,一时哭笑不得,“是我亲自上门,求着人家这些年保护小策的。”
风溯南哽住,当即道:“那他一定是喜欢你,若因妒意对小殿下下手,那也不无可能。”
梅庚被风溯南的奇思妙想震惊到。
谁知陆执北也幽幽地附和了句:“风二说的,有道理。”
“……”
梅庚和虞易对视一眼,遂沉声询问:“他们一直如此……有想法?”
虞易沉重颔首。
梅庚一时无言。
第一百零三章 九转洛阴
永安城外,草木萧疏,霜寒白衣的身影在野草间踉跄逃窜,淋漓下鲜红的血打湿白衫,晕开大片大片的艳色血迹。
嗖——
一道光影闪过,锋利而精致的小巧羽箭没入白衣,染就大片赤红的脊背再添涓涓流血,那人动作倏尔僵硬,轰然倒地。
数道黑衣人影靠近,瞧着勉强半跪在地的白衣女子,随时准备补上一刀。
那女人苍白唇边染着血,又蓦地咳出鲜血来,大抵是知自己在劫难逃,索性切齿狠声:“咳……杀,杀了我也无用,消息,消息我已传……”
虚弱声音戛然而止,女人睁着眼倒在野草之上,额心插入一枚精致羽箭。
追杀者缓缓放下弩,彼此一个对视,有人哑声道:“她说消息传回去了。”
先前以弩箭射杀白衣女子的黑衣人沉吟片刻,道:“撤,先禀告主上。”
黑衣人离去,徒留尸身于荒郊野外。
——
淮王殿下痊愈后公务自然不能假手于人,早朝过后便埋首于书房,他先前提出数道变法,正是前世本欲更改的律例,奈何他还没机会施行,如今为免去诸多弊端,便只能再一一完善。
梅庚也闲不下,永安不是西北,他这一回来不少朝臣颇有微词,他自然要暗中出手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压下去。
如今洛王党与淮王党正面对上,遑论主张变法的淮王损及权贵利益,加之楚恒之的刻意打压,可谓落尽下风。
梅庚踏入书房时,险些以为自己瞧见的是前世那个恨不得以命换江山的帝王,清瘦而俊朗的少年埋在成堆公文中,显得格外削瘦单薄。
“柳长诀呢?”梅庚随口问道,走过去便将坐在软垫上的淮王殿下抱起来,换自己坐上去,再将人捞腿上,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今早风月楼传消息来,说有要事,先回去了。”楚策也随意应一声,至始至终眼神都不曾离开公文。
西平王眯起眼,顿觉自己失宠,凑上去在白嫩耳尖上轻咬一口,“我瞧朝臣换了不少,还是些没用的东西。”
耳廓倏尔泛红滚烫的楚策僵硬片刻,无奈斜目瞥过去,温声细语地叹了口气:“寒门子弟难以出头,这些年我的人还是被权贵世族压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官职,今年陛下又下令,自明年起科考改为三年一次,平日若有何处缺人,便自太学封官任职。”
“呵。”梅庚阴沉沉地冷笑一声,颇似纨绔般轻佻道,“小美人,哥哥给你报仇?”
“……”楚策抿了抿唇,偏开脸:“……不必了。”
梅庚捏着精巧下颌将人脸扭回来,极尽温柔地在唇上轻轻落了吻,眼里含了宠溺心疼,失笑一声:“害羞什么?楚恒之这个皇帝这些年做得太轻松,他也该享受够了。”
他们大抵是天生的劳碌命,楚恒之在宫中坐享荣华,就因他是皇帝,便能得那些迂腐不化老东西的忠心。
他却要在战场之上九死一生,手染鲜血,楚策更是在朝中如履薄冰,为民造福也要保全自己。
相比下来,楚恒之这皇帝做得实在潇洒。
楚策没应声,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半晌,又意味不明地笑出声:“你说得没错,他不配。”
午后,因要事回风月楼的柳长诀回来了,面色阴寒,将一枚沾了血的翠色翡翠玉环扣在了桌案上。
梅庚和楚策均是一怔,便瞧见柳长诀面色难看地开口:“这是风月楼的信物,派去查林书俞的人,在城外被杀了。”
梅庚也骤然沉下脸,盯着那翡翠玉环瞧了半晌,才问道:“这是第一次吧?”
柳长诀颔首,“柳漪应当是被灭口的,寻到她尸身时,风月楼也暗线传回了一个消息,九转洛阴。”
九转轮回,洛阴神教。
“着重查的方向始终是当年林书俞的养父养母,以及各地藩王。”柳长诀顿了顿,“是我疏忽了,查了几年,查着的都是江湖上拿钱办事的人,没料到他真正的势力是江湖邪教,洛阴教销声匿迹三十余年,林书俞藏得太深。”
“洛阴……”梅庚低声喃喃,前世柳长诀应当也和林书俞正面对上,却对这个所谓的邪教绝口不提,斗了一辈子,他竟连林书俞的底牌都没查出来,输得当真不冤。
柳长诀气得直咬牙,罕见地失态,“洛阴教不同于其他江湖门派,倒像是……宗教,譬如佛教、道教,洛阴教徒视教主为神,若为教主而死即可轮回转生再世为人,九转轮回后即成神,相传历代教主皆是九转轮回后的圣人,能平乱世,定天下。”
梅庚和楚策同时沉默。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们两个也是曾死过的人。
九转……成神?
片刻,梅庚冷声嗤笑:“真要是神,能被当成邪教?为教主而死才能转生成人,蛊惑人心,害人不浅。”
柳长诀奇异地觉着这段时间面目可憎的西平王顺眼了些,顺势附和道:“不错,我查了风月楼以往调查的卷宗,有关于洛阴教的记载,此事有关于皇室秘辛。”
大楚建国以来分封四位异姓王,藩王宗室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