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侧(21)
胡太医不自觉的退后,让到门边,恨不得王爷马上开恩叫他先回去。
狱卒挥鞭抽向他的嘴角,敢在王爷面前自称老子,活腻歪了。
右手边的人大哭:“我招,我招!”
“那既然这样,就从他先开始吧,给他打个样。”在旁一直没说话的唐暮指指左手边的那人,示意狱卒。
狱卒堵住那人的嘴巴,撕开他本已破烂不堪的上衣,照着他的胳膊割了一小刀。起先他还一副梁山好汉,英勇就义的架势。随着刀子越割越多,血将他半边身子染红,终于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
“唔!唔!!!!”
一阵骚腥气味在原本闭塞的空间里晕开,一拳之隔的另一个歹徒尿裤子了。
“我会招,我真的会招的,王爷,您想问什么尽管问,绝无隐瞒!只求王爷给小的一个痛快!”如果可以他都想给面前的人磕头,这场面太特么吓人了。
唐暮堵住鼻子,向后退开几步。
狱卒那边正准备停下,被制止。
“不用停,停了我怕这位会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是,王爷。”
可以啊。唐暮一直都以为夏侯君安是个弱不禁风的美男子。对,弱还美的那种。没想到初次面对这样的惨烈场面,丝毫不慌啊。
从那人的招供中可知,他们有一套严格的对接制度。下级和上一级对接,绝对不会越级对接。所以背后的老板是谁,他们也不清楚。夏侯君安问“阁子”狱中的三人他们可认识,他点头说都认识,但只跟一个长相似鲶鱼的人比较熟,另外二人不常露面交货。
夏侯君安对鲶鱼嘴尤其憎恶,“本王给你个的机会,将此人带来,饶你不死。”
“我等收货长久未归,放出来的‘阁子’也尽数被王爷的人带回来,恐怕他们早已转移了。”
“要不要活命,你自己看着办。”
唐暮拽过胡太医的药箱,翻出一把尖细小刀在手上把玩。
惨叫声不绝于耳,男人狠下决心:“好!”能把人哄出来换自己一条生路也算是劫后余生了。此事伤天害理,以后再也不做这个行当了。
他们接头都是有特殊暗号的,鲶鱼嘴警惕的四处观察,慢吞吞移到男人身边。
“阿标,你怎地伤成这样?”
“嗨,别提了。”被称作阿标的男人捂着身上的伤口,“咱们的人被人一锅端了,可恨的是那些‘阁子’也被带走了。”
“可知道是何人?”鲶鱼嘴警惕性很强,仍不忘警戒。
阿标摇头,“我拼命逃出来,哪来得及弄清对方是谁。”
“我带你回去疗伤。”鲶鱼嘴扛起阿标,飞快地往他们的临时据点狂奔。
二十
鲶鱼嘴对孩子出手狠辣,对自己人倒还算义气。黝黑汉子和胡茬大喊一旁看着,鲶鱼嘴用心的给阿标擦拭胳膊上的伤口,上药。
阿标有一瞬间的动摇。
“兄弟,走吧。”
“什么?”
“我是说,别做这一行了,能走多远是多远。”他还是怕死的,连忙改口。
鲶鱼嘴低低地笑:“做了这一行就没有回头路了。”
表面上看他不在乎黝黑汉子他们说的下地狱之类的话,实际上他是害怕的。为此,他连老婆都不敢娶。跟着他再吃穿不愁,也是要承担业报的。
胡茬大汉不忘好酒好肉的买来吃,阿标说他吃不下。
“你今儿是被吓破胆儿了吧!哈哈哈……”
鲶鱼嘴拽下一个鸡腿给他:“吃吧。吃饱了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阁子’可以再抓,上头已经知道我们遇袭的事了。”
阿标接过鸡腿,是,他是要好好吃饭,他还有大好的余生,还有早早就被他送去外地的家人在等着自己。
破破烂烂的草屋从外被破坏,四人还没反应过来,墙体四分五裂的飞散到四周。刀尖向下的大网兜头盖下,划破他们的面颊和手掌。
弓箭手里三层外三层将他们围了个通透。鲶鱼嘴横目瞪向阿标:“是你!”
阿标低头:“不是我,不是我。”
早知不会有好下场的鲶鱼嘴从胸口掏出一包药粉准备吞下自尽。前排的一个弓箭手眼疾手快的放箭,箭矢扎穿他的手臂,药粉撒了一地。他还想去舔,被扑上去的侍卫踢翻在地,三人很快被分开制服。
阿标迫不及待上前确认:“官爷,我可以走了吗?”
为首的侍卫扫他一眼,淡淡回:“与我一道回去等王爷定夺。”
鲶鱼嘴大骂:“阿标,你不得好死!”
阿标反唇相讥:“我是听差办事,我不过是想活命罢了。我手上没打残过一个人,没摊上一条人命,不得好死的人只有你!”
剧烈挣扎的鲶鱼嘴被摁倒在地上,像头老牛似的哼哧哼哧喘气。
酒醉的胡渣男靠在面如死灰的黝黑汉子身上迷糊着砸吧两下嘴。
黝黑汉子喃喃: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凌迟了一半的汉子被捆成粽子吊在鲶鱼嘴和黝黑汉子面前,浑身□□涸的血渍包裹。黝黑汉子面露惊恐,在十字架上挣扎扭动。
“我没有害过人,没有杀过人。真的没有,求求你们给我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们……”
“你闭嘴!”鲶鱼嘴大吼,用以掩饰内心的慌张。
汉子此时已经听不进他的话,对着迎面走来,衣着华丽的两个人求饶。
唐暮提起裙角,凑到夏侯君安面前:“你看啊,每次跟你出门回来我都要拐个弯回我的寝殿换衣服。这幕后黑手要是抓住了……”
“便替你去父皇那处领功。”
什么功不功的,他伸手做个要钱的姿势。
“你很缺钱吗?”
唐暮摇头,“那得看跟谁比,比如跟你比我就很缺。”
夏侯君安刚想说什么,鲶鱼嘴冲着他们大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鲶鱼嘴眼角猩红,嘴唇颤抖,他伸长脖子,对着眼前的两人一通漫骂。恨不得把平生所知的肮脏字眼都用上,试图激怒眼前的人立刻把他杀了给他个痛快。
狱卒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直扇的他口鼻流血。黝黑汉子的低泣声和劈啪作响的巴掌声在不甚宽敞的牢房里回荡。
“好了,别打了,再打就没法儿说话了。”
“让另外一个招就可以了。”夏侯君安在“阁子”狱里见过鲶鱼嘴的阴狠,不打算让他太痛快。黝黑汉子的表现,更像是能问出点什么来的人。
“至于他,”夏侯君安挥手,“先把他的手脚经脉挑断。”
被打得头晕脑胀的鲶鱼嘴撑着一口气瞪夏侯君安,张口嘴里流出一大滩血。
“有本事,你杀了老子给老子一个痛快!”
狱卒上去又是两巴掌:“让你嘴硬!”
侍卫捏住黝黑汉子的下巴迫使他看着鲶鱼嘴行刑。
“好好看看,想想待会要怎么说。”
汉子鼻涕眼泪齐下,抖的不像话。
“呃啊!”
第一刀下去,鲶鱼嘴就不受控制的叫出声。侍卫手中的小刀灵巧的划开他腕处的皮肉,血珠顺着刀尖滑下。刀尖在伤口处转个小小的弯,挑下一块小小的半圆形皮肉。拨开覆盖在脉络上薄肉,刀尖扎进手腕关节下,猛的上挑。伴随着清脆骨裂声的是鲶鱼嘴极力压制的闷哼声。
“唔!”
唐暮见过被救出来孩子的惨状,看到这个画面还是惊了一下。
双手双脚经脉断完,鲶鱼嘴陷入昏迷,要不是有绳子勒着他,他能瘫到地上去。
“想好怎么说了吗?”
黝黑汉子点头如捣蒜:“想好了想好了!早就想好了!”
据他交代:“王爷您问的幕后老板,我是真不知道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我们都是下级和上一级联系,无法越级。之前牢里是来过一个神秘人,可他带着面具,穿着斗篷,只露一双眼睛。做我们这行的规矩,不会瞎打听不该打听的事情的。‘阁子’狱里的人也不是我们三个抓的,都是下级抓好了送来看管的。等外面的档口接来了生意,我们负责给他们送货就行。”
货,当然指的是被抓来的人。
“为什么你们用来关押这些孩子的牢房会被称作‘阁子狱’?”唐暮坐到刑具旁的桌前,双腿拖在板凳前。夏侯君安咳了一声,他立马并拢腿,装作斯文的样子。
“这是我们的私底下的称呼,意思是闺阁里还没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