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相思(12)
夜里跟刘志部署战略,白日里还得冲锋陷阵,入眼全是刀枪和尸体。偶尔大脑得空放松时,他想的不是他故去的母妃,竟然是那不知羞的小陪读。
赵立从小在水深无底的皇宫中长大,母妃走之前为他留好了退路,加上有周世平的庇护,他不争抢什么,也能安稳过完这一生。
有人把他推出来了,这也在母妃和老周的意料之中,所以安排了他自幼就瞒着所有人习武,他虽年纪不大,可武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被推的突然,赵立倒是没有过害怕,就是总在思考,他是不是真想要天下这一切。
崇高的地位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他才收起锋芒这么多年。
赵立已经失去了一个母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失去什么。
反正已经成了众望之举,赵立目前没别的退路,他想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战事紧张,走前虽在金銮殿拜托了老周,就是不知道小陪读做的怎么样,赵立得空时总这样想,又想到祁寒问自己的问题,不知道自己走之后他会不会去问别人。
每想到这,他又得骂祁寒一句不知羞!
他喝得晕乎回到寝宫里,却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那宫女恭敬地唤他“太子”,又向赵立解释了自己的身份,赵立才明白过来他父皇还给他送了这么个人来。
他当下烦躁无比,“夏春!”他把夏春叫来,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夏春也拿不定主意,只得如实说:“祁公子说她是要跟您共寝的,不能委屈了她,就把人安排在这了……”
“祁寒他好大的胆子!”骂完赵立又反应过来好像是他赋予祁寒的权利。
他不耐烦地挥手:“把她带下去,随便安排间房就来给我沐浴。”
“是。”
“等等。”
赵立看到书案上的信纸,“这是什么?”
夏春道:“回太子,这是你去前线时,祁公子担心你担心得彻不能眠,一整天就抄这佛经,这封是祁公子让我放这的,没说是为什么……”
“行了……下去吧。”
“是。”夏春把太子的陪床宫女带出去了。
赵立独坐书案前,把那折了几折的信纸打开,入眼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字体,没有收信人,也没有落款。
赵立想问他,这佛经抄得有何意义?
第十五章
赵立换好衣服就让夏春退下了,夏春一走,他去敲祁寒的门,一个太子,在自己的宫殿还要经过别人的同意才能进去,他自己想到这也觉得好笑,小陪读挺大能耐。
赵立让他念佛经,他就一本正经的念起来,一字都不卡顿,应该是早就熟记在心。
“祁寒,”赵立打断他的背诵,“为什么为我抄佛经?”
赵立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怎样的回答。
祁寒发自内心的道:“祈祷你可以平安。”
赵立觉得自己是醉了,这么多年,继他母妃去世之后,除了周世平,祁寒是第一个希望他能平安的人。
其他人都想他最好死去,或者得到最大的名利,没人在乎他的性命。
可是祁寒抄了半月的佛经,只因为想祈祷他可以平安。
赵立的心忽然强有力的跳动了一下,被某种情绪触动了。
他想他的小陪读真是太大胆了。
他听见自己问,“为什么把那宫女安排在我的寝宫?”
祁寒一脸理所当然,“她是太子你的人啊。”
“我的人?”赵立看着祁寒,不知怎么唤了他一声名字,“祁子声,你是不是太大胆了?现在她睡过了的床,我是不会再碰了,既然你如此会安排,要不你再给本太子安排安排今晚我住哪儿?”
赵立很爱干净,爱到近乎疯狂的地步,平日里祁寒身上要是沾上一滴墨,他都得嫌弃一整天,逼着他换了衣服还得说上很久。
只是他那么爱干净的人,都能上得了战场,还在乎要跟他共寝之人睡过他的床吗?
不过这些祁寒都不敢说出口,他只能委曲求全道:“我不知道,我这床我睡过了。”
言外之意是他想不到别的地了。
赵立存心为难他:“那我就要睡这怎么办?”
祁寒诺诺道:“只要您不嫌弃自然是好的。”
赵立在桌上拍一下,定案道:“那就如此了。”说完他就自己宽了衣,接着上了祁寒的床,被褥里还有祁寒残留的余温。
祁寒有苦难言,他看着赵立把眼睛闭上,连自己睡哪儿都忘了问。
祁寒拿过先前盖在赵立身上的毯子搭在自己身上,可这天太冷了,夜里更是,祁寒坐在木椅上觉得屁股都是凉的。
他等啊等,忍啊忍,到了后半夜实在冻得不行了,脚都快在地上擦出火了身上都没热半分,再这样下去,他会在冻死之前把脚擦出皮了。
祁寒妥协了,最多不过是被赵立踢下来,也总比冻死强吧?
他放低脚步声一点一点向床边移动,他靠近了发现赵立正好睡在里边,他想他只要很小心的侧睡在外面这一侧,赵立就不会发现,等明早他只要比赵立先起就好了。
祁寒边想着边在心里肯定自己,然后拉起被褥的一角慢慢躺下去,他离掉下床就一指的距离。
他躺下后一口气都还没舒出来,腰就被人搂住了。
“啊!”祁寒惊呼一声,一只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祁寒急促的呼吸,赵立马上感受到又软又烫的唇碰到自己的手心,他像受到惊吓般把手收了回来。
祁寒全身紧绷了,害怕下一秒赵立就把他踢下去,他磕磕巴巴地说:“太……太太子,您还没睡着啊?”
赵立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冷了语气:“我睡着了,你就好爬我的床是吗?”
“不是!”祁寒立刻否认,“下面太冷了……”
两人靠得近,赵立放在他腰间的手也没挪开,隔着一件里衣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意。
赵立手用力把祁寒拉得更近了,黑暗里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样子,唯有急促的呼吸昭示着彼此的存在。
祁寒不懂他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太子……”
赵立把那半月的疑问说出口:“祁寒,你怎么爬我的床啊?我可是男人啊。你知不知羞啊?”
祁寒能闻到他嘴里很浓的酒气,他想赵立怎么喝醉了都在骂他,可明明是赵立先来找的他啊。
祁寒不是不懂他话里的羞辱之意,他只是不想跟一个身份悬殊的醉鬼理论自己知不知羞的问题。
赵立没听到他说话,不满意的用手在祁寒腰上很重地掐了一下,祁寒闷哼一声说“痛”,赵立没搭理他。
没一会儿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祁寒知道赵立是睡着了,于是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他刚一动腰上的手就收得更紧,祁寒挣脱半天也没挣开,他索性放弃了。
赵立刚从战场回来肯定很辛苦,祁寒不想把他吵醒。
他自己也渐渐来了困意,他在睡着前把惦记了半月的事情完成了。
赵立虽然睡着了,但是他至少说出口了。
他说:“十六生辰快乐,愿太子殿下永远平安顺遂。”
他把赵立送他的祝福总算还回去了,只是晚了些时日。
赵立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没想到祁寒会一直记着这事,还在自己那般说他之后还这样真诚的祝愿他,赵立都不知该说他傻还是什么了。
他想这小陪读怎么一点都不记仇,却忘了他是太子,祁寒是奴才,哪有奴才跟主子生气的道理。
赵立把他搂得更紧些,将自己体温传给他,
先前光线比较暗他还没看清楚,把人搂在怀里才发现他瘦得都快赶上刚来昭阳殿那会儿了,肋骨的骨头都凸出来,赵立搂着他都觉得硌手,不知道他成天吃的东西都吃到哪去了。
他牵住祁寒的手,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陪读泛起了疼惜,他想祁寒为他抄的根本不是佛经,而是为他下的蛊。
第二日两人都起晚了,夏春见赵立到了平时的点还没起便敲了门,结果没人应,她急得来找祁寒,祁寒这边也没应。
夏春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太子的寝殿没允许不能进,这祁公子的总能进,她正准备硬闯,门就从里面推开了。
“怎么我不在这些日子,连规矩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