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株向日葵(50)
鹤北摇了摇头。
看来他失踪后,流云寺的那位并未有什么举动。戚源拆开信看了一遍,随后便扔进了炉火中。
“不必回信。”他冷冷道。
说完,戚源就抬脚走出了军帐,鹤北欲言又止。
裴与朝好奇,“怎么了?”
“张家家主曾去流云寺寻过夫人,二人于内室相谈了一个时辰,张家家主离开时脸色颇为不好。”
鹤北拧着眉,他不知道现在告诉将军是否合适,再过不久就是老将军的忌日了。
“张家?张家是不是快没落了?”裴与朝道,“我记得这半年来,皇上对张家的打压非常厉害,虽然还有张太傅撑着,也不比当年了吧。这个时候他去寻夫人做什么?”
鹤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过段时间吧,”裴与朝思考半晌,“最近我还想着怎么劝将军别回京城呢。”
鹤北看了他一眼,“你还没死心呢?”
“死心是不可能的。你瞧瞧这一年来北翊朝堂上对我们的态度,”裴与朝笑了一声,“我们守在边境抵御外敌,他们倒好,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尽知道帮倒忙,将军失踪后你见朝堂上有谁真担心了吗?他们只在乎自己那破大点利益。”
燕西:“朝堂之事自古如此,换另一个人他们也是如此态度。”
“既然如此就换成姜氏好了。”
裴与朝话音落下,众人一时沉默,军帐中安静地落针可闻。
穆氏就是皇族姓氏,当今皇帝名为姜熠,乃前朝帝王的三皇子。
顾启始终沉默不语,此时抬头看了裴与朝一眼,有几分诧异,却又了然。这些时日见裴与朝烧圣旨之类的事情见多了,他倒没那么惊讶了。
有裴与朝在戚将军身边,即便戚将军没那种心思,过不得多久或许就有了。
这边人在讨论大逆不道的反叛事宜,另一边的戚源却站在沈清如的军帐外很久了。
他迟疑着,手正要掀开帐子,又放下,来回几次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就在戚源满心纠结时,沈清如一把掀开了门帐,“你在外面站桩呢?”
沈清如又长高了一点,稍稍站远些甚至用不着抬头就能和戚源说话了。他挑着眉,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戚源顿时放下心来,几个月不见,他真怕沈清如与他又回到之前那种陌生又疏远的状态,现在看来,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戚源进了帐,沈清如为他倒了一杯茶。
“当日我本是想要等你的,结果没想到柳时玉打晕了我,最后过边境的时候被士兵发现,才将我救下。”
戚源温声道,“你没事就好。”
沈清如拧了眉,“我没有放下你不管,只是我被柳时玉下了药,我——”
戚源始终温柔地看着他,像是并不在乎沈清如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却在沈清如说完他被下药的瞬间,脸色一变,“他竟然对你下药?!”
沈清如:“我——”
戚源:“果真是个阴险小人!我当初就不该听信他,更不该让你单独留下。”他面色似有悔恨,“清如,你受苦了。”
沈清如无奈,“你听我说完。他只是下了些让我失去力气的药,并无大碍,倒是你,陷入危险的是你吧,可有受伤?”
戚源的眼神愈加柔软,“我并无大碍。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胸口有点疼。”
闻言,沈清如心有担忧,他起身走到戚源面前,“为何胸口痛?受伤了吗?”
他见戚源不回答,便径直想要将对方的衣襟扯开。戚源握住他的手,沈清如疑惑地看向他,另一只手轻轻按在戚源的胸口上,“怎么了?这样你会痛吗?”
戚源闷闷地嗯了一声,“有点。”
难道真的受伤了?沈清如拧起眉,“脱下衣服我看看。”
戚源站起身,就在沈清如以为他要脱衣时,对方却忽然抱住了他,炽热的呼吸撒在脖颈间,让沈清如烫得一哆嗦。
戚源将他的手缓缓拉到胸前,“你摸一摸……就不疼了。”
沈清如愣住,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铁面无私的将军此时竟是与浪荡公子一般调戏他!面色突然涨红,沈清如只觉得耳根都要烧起来,忙用力推开戚源。
戚源闷哼一声。
“松手!快点!”沈清如气急。
戚源不舍得放开手,怅然地看着他,直看得沈清如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明明是这人行为不端!沈清如绷着脸,“将军,请自重。”
戚源抬起身,目光闪了闪,他抚上沈清如的脸颊,在对方抗拒时一把将对方的双手抓住,随后猛地逼近,两具身躯毫无间隙地碰撞在一起,沈清如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热度,他瞪着戚源。
“清如,很多时候你都可以离开,但是你没有。我并不想将太沉重的感情交予你,但我希望你知道,从你在战场上救我的那一刻,从你说出那些对我来说极为重要的话时,一切就不一样了。就算你再想要离开,我怕是也承受不住了。”
沈清如撇开头。
戚源在他耳边轻轻叹气,“清如,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你是将军。”
“我知道。”
“我是书生。”
“这有什么关系吗?”
沈清如跟他完全说不通,没好气地扭过头,愤愤看向他,“我们观念不同!”
“哪里不同了?”戚源笑了一声,“我的毕生所求就是你一世安好,你的是什么?”
沈清如诧异地看着他,“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沈清如沉默。
戚源在他眉间轻轻吻了吻,“清如,你为何不信我?”
没得到回答,戚源也不执着,只松开了抓着沈清如的手。他拉着人坐下,将这几日的事情问了个遍,沈清如心里有事,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问到柳时玉时他才有了点反应。
“他被裴与朝关起来了。”
戚源点点头,“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沈清如见他即将离开,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会怎么处置他?”
戚源回过头,望见他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安慰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也不是……”沈清如欲言又止,拧着眉艰难道,“我知你这般境况都是因为他,你如果想要他付出代价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毕竟与我有相识之情,我只是顾念一二,最后的处置怎样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这人根本学不会冷漠,就像蚌张开坚硬的外壳,内里还是柔软至极。
戚源低声道,“清如,我最不会做的事就是让你为难。”
他转过身走入风雪里,沈清如看着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快回京城喽《$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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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
几日后,戚源带着军队离开边境往枞阳出发。裴与朝一路上想尽办法劝阻戚源回京城,戚源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鹤北看了眼将军放在沈清如身上的目光,稍稍思考便懂了将军的心思。
三人中,只有鹤北知道戚源与沈清如第一次的相遇是在枞阳,然而貌似这件事沈清如本人却不知。
因是冬季,沿途风雪大作,道路上也结了冰,行路缓慢。
这段时日顾启的身体不太好,之前地牢冷气深入肺腑,如今的寒气稍微侵袭,就令他骨髓都冻得发颤。沈清如担忧不已,便与顾启乘了一辆马车,日夜照顾。
这日顾启突然开始发热,军队只好停在路旁寻了客栈休整,只是军队人数毕竟太多,大多士兵还是只能睡在自备的帐篷内。
沈清如为顾启擦过脸后端着热水走出门,他忧心忡忡,想着大夫交代过的事宜。一个没留神,沈清如差点撞在别人身上,水盆一倾斜,热水就要泼洒出来。
一双有力的胳膊稳稳端住脸盆。
沈清如松了一口气,他抬起眼,“谢谢。”
戚源垂着眼,将盆放在一旁,目光凝在沈清如的脸上,“夜深,你也要好好休息。”
“没事,我身体很好。”
戚源皱了皱眉,“长途跋涉这许久,你又一直在照顾顾启,再不好好休息身体可撑不住。”
沈清如:“我自己清楚的。”
“他不会有事,”戚源不容置疑地拉住沈清如的手,在对方诧异下径直走向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