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取豪夺(36)
“这是绝品发晶,这种黄色的也称金发晶,是上好的晶矿里出来的东西;也算是南城的秘密,别人都不知晓。”青盐抓了半块在手里细细端详,江城子继续道:“但是不知道是谁泄露这一消息,导致为了夺这晶矿,我们被人虎视眈眈,才造就两年前的惨案。”
江城子说到这儿难掩愤怒,“整个南城都乱了,您也下落不明!我们几个心腹被人不停追杀,全都走散不知所踪。前些日子我在城里见着南浔,想去与他汇合,却被埋伏;南浔绝不会背叛您,他一定是被利用了!”
江城子也知道青盐的处境,也听过庄寒酥的传闻,所以这种极其隐秘事关生死的事情也毫不忌讳的说出来,“大人,您要救救他啊!”
青盐坐起身子,被庄寒酥裹上锦裘,“被抓去哪儿了知道么?”
“真不知道。”江城子挫败的低着头,“我找不到。”
青盐有点头疼,“什么都不清楚,也不能一味蛮干;殿下你有什么主意?”
青盐这个时候心里乱的很,不知从哪儿理清头绪,所有的信息都是被人灌输进脑子里的,他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现在除了一个庄寒酥可以帮帮忙,他竟是手无寸铁,无能为力。
庄寒酥只一句从长计议把江城子打发出门,才回过身给混乱中的青盐倒了杯水,“他有隐瞒,你不必忧心。”
青盐将水一饮而尽,想冲刷诡异的情感,扶额道:“我头疼。”
庄寒酥坐上床边揽他入怀,给他揉太阳穴,“不要乱想,静下心,一切有我。”
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青盐没由来的心慌,抓着庄寒酥的衣领双手微微颤着,似是就要想起来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脑子里甚至连片段都没有;这种感觉让他拥有了久违的焦虑,复杂的情绪瞬间汇聚在胸口,怎么呼吸也难疏郁结。
应该是断情水在作祟。
庄寒酥一边柔声哄他,一边给他拍背顺气,不停地让他静心静心,到最后不知道是他被这些情绪搅合的累了,还是庄寒酥的温柔安慰起了效果,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庄寒酥将人在怀里紧紧搂着,在青盐额角温柔的亲了亲,见他睡得安稳下来,才将人裹进被子里,转身离去。
第五十六章 曾经
手中晶石在阳光下格外晶亮炫目,庄寒酥捏起发晶对着太阳比划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才收手放回怀里揣好。
江城子毕恭毕敬的作揖,“王爷。”
庄寒酥淡淡瞥他一眼,“你所知道的,到此为止了。”
江城子低着头道:“王爷竭力隐瞒,可曾想过后果?”
“用不着你操心,”庄寒酥走到江城子面前,夺过他就算丢命都没丢掉的剑,“这个我先帮你保管了。”
江城子上前一步,下意识想抢剑,却被灵均一抬胳膊横在胸口挡住去路,“王爷!”
庄寒酥把剑朝空中一扔,灵渡稳稳抬手抓住;眼见这吊儿郎当的王爷回屋找媳妇儿去了。
江城子不甘心,真是不甘心,明明青盐就在这儿,为什么不让他知道真相?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自己缄口,到底又是何居心?
青盐现在知道,断情水绝对不是把一切情都断了的水,而是一旦他有较大情绪波动,便会毒发,噬心烧脑,求死不能。
心中憋闷,青盐急于出门散散心情,便穿好衣服裹紧暖裘出门,庄寒酥今日一早走了,他带着灵善在院子里晃晃悠悠,晃悠到书房里,想着看书静静心,结果被桌案下的长盒吸引,打开里面是幅画卷轴;青盐打开看了一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场景熟悉,人也像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恍然过来。
这就是去年他与平心公主在马场溜达时的场景!
只见他一身青衣驾于马上,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如万丈光芒在背,笑容耀眼刺目,一时让青盐都没认出来。
“这是我吗?”
灵善笑道:“是您,公子。”
那时哪里有庄寒酥?他是怎么画下来的?
装画轴的长盒里还有一个小木盒,青盐好奇的打开来;拿起里面放着的一块不规则的布料,上面行书恣意而立:愿安。
青盐认出来,这是第一年与颜执放花灯自己扯下袖子写的两个字。
他当时心里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当作应景平静地写下这两个字。
结果这两年,既无愿也不安。
“花灯......那时你们王爷也在吗?”
灵善想了想点点头,“嗯,王爷见公子把花灯放了,直接飞到水上去拿的,说来那时候还引起不小的骚动,公子没看见?”
青盐猛然想起自己下桥的时候身后的异动,他当时正在桥上,正想转身去看,却被桥下本该离去的颜执吸引了注意力,并没当回事。
庄寒酥......没想到用情至深,完全没有反应在他平时的作派上。
青盐没说什么,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把东西妥善放回原位;这一番思忖,觉得胸口的积郁好了许多,“别告诉他我看见了。”
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更不想看见庄寒酥一脸失望的表情;索性当作不知,两个人就这样得过且过,总比任何进步与退步好一些。
四灵当中,灵久灵渡是最偏向庄寒酥的,王爷说什么是什么;但灵善是更倾向于青盐多一点,总有没由来的亲近感,所以青盐吩咐不说,灵善真的就不会说;若是灵久在这里,恐怕见着庄寒酥就得把青盐秃噜出去。
“盐盐?”
青盐正闭目感受暖和的日光,突然听到这两个字,忍不住一抖,回头美目都瞪大了一倍,“刚刚谁在说话?”
庄寒酥皮皮赖赖的笑着走向他,“为夫我。”
“寒王殿下这是好日子过了两天,想找不自在?”
庄寒酥嬉皮笑脸的将人搂在怀里,“你怎么这么喜欢晒太阳?”
青盐摇摇头,“不知道。”
就是单纯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庄寒酥扭头去看青盐出尘般超脱的侧脸,“可是你很白。”
青盐缓慢的忽闪了两下长睫,眼珠和玻璃珠子一样亮,眼皮却因并不怎么用力而显得整张脸都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没什么东西能让他把眼睛瞪大,露出晶亮的眸,“是么。”
青盐声音很轻,像要飘走似的,“我是谁?”
庄寒酥敛起笑容,沉脸没有说话。
青盐此时沐浴在阳光中,声音都很柔和,“你想让我给你什么?”
“我有的,都可以与你交换;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是谁。”
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绝情的交易。
“青盐,我不是不想让你知道,是你不能知道。”庄寒酥松开手垂在身侧,与青盐平视,“断情毒,不能受到情绪波动刺激,会毒发,你不是已经领教过了么?我会帮你,我会替你抗下所有,但在那之前,你不能知道任何。”
青盐淡淡的看着他,“你在保护我?”
庄寒酥:“我不想让你受伤。”
“但你在用你的方式,不是我的。”青盐低垂着眸转身回卧,“我的伤,你也有份。”
庄寒酥的执念在青盐身上,他做的伤害青盐的事情,并不比皇后少;他在专横的用自己的方式禁锢他,却美其名曰保护着,着实可笑。
他不惜与皇后联手算计他,不怕他落入皇后手中,只是为了要他离开颜执;因为皇后的这层关系,青盐永远不会与颜执在一起,这是庄寒酥的目的,他也达到了;结果却是,他什么都没得到。
这种占有束缚,他从来没想过对青盐来说意味着什么。
到现在为止,到底是谁把他弄成这幅样子,已经说不清了。
青盐应该恨他的,这是无可厚非;但是青盐没有。
青盐没有恨过庄寒酥,哪怕他已经做了诸多要他该去恨的事情。
是庄寒酥没看清,是青盐没察觉。
如果庄寒酥保护的方式不是那么激进,或许两个人如今是另一光景。
青盐坐在床边拍了拍江城子的胳膊,江城子睁眼还没等吓一跳,便听他道:“你的剑呢?”
江城子抿紧嘴巴。
“贴身配剑可以引起注意,你若拿去诱敌,不会现在还没有反应;是被寒王收走了?”
见他猜出来,江城子点点头;青盐看着窗外的月色,轻轻道:“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