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竹马暗恋我(27)
沈璧斜瞟着季北城,“有话直说。”
“侯爷既然没那个心思,为何不让他早些死心?”
沈璧看看门外,没有反驳,“所以呢?”
“有时候误会也能省去很多麻烦。”季北城不等沈璧反抗,极快地将他抵在了床上,低沉道,“别动,一会儿就好。”
他解开沈璧的衣襟,露出一片白净,随即又将本已穿好的袍子脱下,用手掩着里衣,打开了门。
朱承轩先是一愣,越过季北城,瞧见了坐在床沿上,正整理衣衫的沈璧,一时只觉天昏地暗,险些跌倒。“侯,侯爷……你,你和季将军,你们……”
季北城唇角上扬,“我们怎样,你看不到么?”
朱承轩涨红了脸,执拗地盯着沈璧,仿佛在等他亲口承认。
沈璧却没看他,朝季北城道:“青天白日的,你忍一下能死?”
季北城噗嗤笑出了声,“侯爷教训的是。北城记下了,下回必等到晚上。”
朱承轩又是羞愤又是委屈,双眼含泪,连退数步,转身跑开。
季北城耸耸肩,“侯爷这回怕是彻底伤了人家的心,不心疼?”
沈璧冷笑,“你若心疼,就将他寻回。”
“那就不用了!”
“此事到此为止,今后你要敢提,老子跟你没完!”沈璧穿好衣衫,翻脸不认人。
季北城苦笑,“万一那朱公子逢人就说呢?”
“他不敢!”沈璧笃定道。
季北城的心里有点失落。
七年间,早已物是人非,所以这回两人上山,除了莫云春认出季北城就是季延外,竟无人认得他二人。只是莫云春被季北城连连使眼色,最终什么也没说。
朱承轩自那日起就消失不见了。季北城一打听才知道,他提前回家了。想来,这次受到的打击不小。
两人沿着山路往回走,到半山腰时,发现一人匍匐在石阶边,痛哭流涕。他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
这种情景,太似曾相似了,以至于沈璧停下了脚步。
他走到那人身旁,低声问道:“为何在这里哭?”
那人抬起头,白翳盈眶,“我,我想去长颂书院,又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沈璧浑身一震,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会这么巧合么?“你叫什么?”
“井,井修。”
沈璧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海螺,递了过去,“夫子说,这是你留给我的。”
井修摸着那海螺,泪水狂涌,“你,你是静舟!是静舟!”
沈璧点头,“是我。井修,你为何会在这里,你的眼睛怎么了?”
井修泣道:“你走后没多久,我也回家了。我爹出海捕鱼,渔船被浪打翻,他葬身大海。家里没了收入,嫂子不愿供我继续读书……后来,我得了眼病,越来越严重,他们怕我拖累他们,将我撵了出来。我几次都觉得生不如死,可想起你那个时候,又咬牙忍了下来。我到书院来,是想看看能不能谋口饭吃……”
沈璧将人扶起,拍掉他身上的草屑,“你跟我走吧!”
季北城握住沈璧的手腕,冲他摇摇头,示意不可。
沈璧掰开季北城的手,“我有分寸。”
井修听得此话,惊道:“这位是……”
沈璧道:“一个朋友。”
井修想想刚才见面的场景,惊喜极了,“静舟,你的眼睛是不是好了?你能看见了?”
沈璧嗯了一声,扶着井修下了山。
将人安顿好后,季北城把他拉回房。
他完全明白沈璧将井修带回来的原因,可有些话,他也一定要说。
“侯爷,你将人留下,是要告诉他,你的身份么?”
“有何不妥?”
“不妥的很!只要井修在,你失明就有被人知道的危险,甚至于你为什么离开侯府,为什么怕血……”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可爱猜对了,没错,沈璧晕血!原因后面会交代的。
第25章 细作
季北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小心翼翼地看沈璧一眼,尽量往回找补,“阿璧,我只是猜测……”
沈璧脸色发白,半晌没有说话。他摘下披风的帽子,又解开自见到井修后便系在眼睛上的发带,“你猜得对,我是怕血。见了血会头晕目眩,四肢冰凉,恶心,欲吐,甚至还会晕倒,像这样。”
他抽出季北城送的那把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下,一切快的季北城来不及阻止。
沈璧盯着血流如注的胳膊,浑身颤抖。
季北城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低吼一声,“阿璧,你在做什么!”
沈璧唇角一挑,脸上带了三分的讥诮,“季北城,你看到这些伤口了吗?都是我自己割的。每次不可避免地看到鲜血时,我只有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季北城忙用发带系住他的双眼,又撕了衣角处理伤口,一时手忙脚乱。
沈璧坐在椅子上微微喘息,约有半炷香的时间,渐渐平静下来。他眸光淡然地看向季北城,“该来的总归回来,瞒不住的。你不就早知道了么?”
“沈秋泓第一次带我去战场前,允诺我,回来后可以去见母亲一面。我欢天喜地地跟着他走了。一个月后我回来了,府里的人却都在哭。我推开母亲的门,整个屋子的地面都是红的……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白的像个死人。
“我踏过血泊,推她,叫她,她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连着一个月,我眼前都是那一片灼热的血红。
“沈秋泓比我惨,他女儿死了,妻子死了,唯一的儿子像摊扶不起的烂泥。他酩酊大醉了一个月后发现,就算我不成器,依然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于是,他把我关在涂满鲜血的柴房里,逼我看他如何杀鸡宰羊,逼我触摸那些尚还温热的血……”
沈璧掩面。
他当时心里只有对沈秋泓的恨,再无其他。如今想来,才惊觉竟过得如此辛苦。
“阿璧……”季北城伸开双臂,将他揽入怀中,像抱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如果你觉得太苦,不如卸甲归田。有我在,云楚就有你的一方天地。”
“卸甲归田?”沈璧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似乎这四个字有种魔力,深深吸引了他。
“对,从此以后,煮酒煎茶,逍遥自在。”
有那么一瞬间,“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下一刻,沈璧就挣开季北城的怀抱,摇摇头,“用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去换余生的煮酒煎茶?不值得。”语毕,他捂着伤口离开了。
不值得?季北城被这句话惊住。那是否有什么是值得他用一生去换的?
他怔怔发愣间,福伯进来道:“季将军,外面有人要见你。”
季北城抬头,却看到元起,他神色惊慌,甚至手足无措。
“你怎么来了?西南有事?”
元起看看福伯,欲言又止。
福伯很识趣地退下了。
元起上前,低声道:“将军,自你走后,卢策一直在暗中调查侯爷的事。”
季北城警觉,“他查侯爷什么?”
“卢策说侯爷能那么巧地赶在我们上奏前,抢走明光铠,必是军中有人为他通风报信。这么一查还真让他查出点东西。”
季北城笑了,“你是说军中有阿璧的细作?”
元起点头,急得跺脚,“将军,你别不当回事啊!”
季北城还真没当回事,“有就有吧。如果真是阿璧的人,你们不要为难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
元起急急道:“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卢策不顾我的反对,已经人关押起来了。只说等将军回去了,军法处置。我一查那细作的身世,连夜策马而来。”
能让元起亲自跑一趟,必不是小事,季北城甚至有种预感,这会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那通风报信的细作叫秦天,是御史大夫朱潜的外甥。十年前,他因过失杀人,被流放西南。你也知道朱潜和季老将军的关系……秦天后来就被季老将军救下了。”
季北城闻言,神色严峻,“此事不能闹大,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属下明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所以哪敢跟卢策提,只能来找将军商量对策。”都到这个时候了,元起也不免怀疑起沈璧,“侯爷一定知道这件事,不然不会这么巧。”
季北城眼含警告,“我即刻回西南查清此事,你不得跟任何人透露半个字。还有,侯府里有个叫井修的,你寻个机会悄悄将人带走,安顿好。莫要暴露了身份,也不要让侯爷发现,最好让人觉得他是自己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