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了保腿,他还是小心为妙啊。
“自然是关于人生的了。怎么,我走就不留我一下?”夜风驻足。
“你...”颜晚醉一时语塞,这话,可不好说出口,会被误解。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其实他只是想这样说。
人生,夜风指的答案,是不是关于——人生大事的?
那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
“晚儿,来给唱一曲吧。”
“——不唱。嗓子没好。”
“晚儿,你要是再没好,可就要入了肺,成肺痨了。”
“你烦不烦,好好念你的书去,莫要被我们这些戏子玷污了。”颜晚醉终于烦了。
“乡试三年一次,不急不急。我也没怎想什么金榜题名。”夜风继续无耻道,“戏子又怎样,还不照样是个人。难不成官吏都比寻常人高出一等来?”
颜晚醉心道,这人不嫌弃自己的出身啊。
于是便低低地说道:“你...你知道我为何入梨园么。”
“哎哎,你换回本音做什么,好好用你的唱腔说话啊!”夜风十分不习惯。
“你听不听。”颜晚醉换回低沉声音道:“不听滚。”
夜风:“......”
死孩子你是不是想造反啊!怎么跟你未来的夫君说话!
颜晚醉见他不语,于是便开口道:“我小时便就在梨园了。父母本想将我卖给人贩,或者是送去那种烟花之地...总之就是供人享受。家中贫困,需要钱,这我懂。”
夜风沉默。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先前他见勾栏卖笑的,不只是女子,男子也不少。敢情晚儿若是被卖到那种地方,他还不得摇身一变成为“恩客”。
颜晚醉苦笑:“离公子没见过吧...好在师父把我买走了...”买走的原因,他可不能说,毕竟这便是他当上青衣的理由。
“想不到你那脑中充斥着奇怪想法的师父,十几年前还是个正常人。”夜风道,“当时就会看骨相,看样貌了啊,可见你当时要多秀气有多秀气。”
“能不能别说出来。”颜晚醉微愠道。
“——好好好,晚儿指出来,我定会改。”
“不过我就是不明白了,他们为何卖我。颜晚醉长叹一口气,“如果不卖我,我就不必这样捏嗓子了。”
“不卖你,你仍在家中受罪。这名字,你自己不觉得奇怪么?”夜风道。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当年师父听我梦中一直喊着‘我是晚醉啊’,于是便这样叫我了。”
“信,自然是信了。我信前生来世。”夜风颔首。
颜晚醉摇头:“你信?那我便告诉你。其实我也信的,这一世,你我相知相识。我从一开始,便觉得你像是我一个故人。人变了,世道变了,历尽沧海桑田的魂魄若有执念,便不会改变。”
夜风笑道:“你又装一副老成模样。”
颜晚醉不理他,道:“灵魂若是失望了,疲惫了,就会去另一个地方孤独度过漫长岁月。也就是说,这个灵魂散了,另一个灵魂就算再怎么努力去找,也找不到了。”
这便是“一见如故”无法在现实生活中频繁地被认为的原因吧。
夜风不语。不过片刻间,他紧紧抱住颜晚醉,道:“你...你真的很让人心疼...你的言谈举止,都不该是这个年龄应有的老成和悲观...”
颜晚醉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却——
你真的想远离他?你怎不试试,就断言自己不会与他走到一起?
他脑中充斥着这样的想法,却无法让自己厚着脸皮承认。
“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我不能,不能糟蹋了梨园名誉,不能破坏了你与简落的...唔...”
颜晚醉双目睁开,惊恐地看着面前那个已吻上自己自己双唇的人。
他怔住,心道若是此刻即是海枯石烂之时,该有多好。但他仍是推开了离夜风。
颜晚醉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不能断袖...”低着头,神色惶恐,又无助,仿佛生怕别人知道了什么。
“就因为这点事?我不是也断了么,至少算个安慰。”夜风并不知道颜晚醉所想,一低头,竟看到了他眼睫上已挂泪珠,道:“怎的,我...”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错了...”颜晚醉说着,一把勾住离夜风脖子,将头埋在他脖与肩交界之处,“我错了,我错了...简落才是你...”
“——我不管!无论她是谁,我都只是喜欢你!总是那么犹犹豫豫、不知反抗,什么时候才能坚定不移地跟我在一起,尽管受人诽谤!”
谁知颜晚醉哭得更凶:“你...你根本无法感同身受...这憋在心底,想要做却无法允许自己做的事...”
夜风见他心情愈发失落,甚至快要现出原本的嗓音,忙道:“刚刚我口不择言,失礼了。晚儿,你,你别哭。”
他倒是止住了哭声,却又默不作声地盯着离夜风。
“既然如此,那么晚儿便给客官唱一段吧。”冰冷陌生,仿佛只当他是个看客。
颜晚醉想用疏远这一方法来忘记离夜风,但这一方法,他却又加上了另一用途,一个...
一个不好说出口的用途。
令他吃惊的是,离夜风居然猜出了这暗意;“晚儿...你实际是想告诉我,只有在你最希望亲近的人面前,才有机会耍赖不唱戏吧。我说的,是不是?”
颜晚醉缓缓点头,面上双颊绯红:“你是如何知道的。”
夜风笑道:“我早说了,我对你一见如故,两见,钟情。”
颜晚醉不语。他信前生来世,信轮回遇见,可终究无法相信自己早就认识离夜风,无法接受自己前生可能就是一个煞风景的断袖之人。
“好好做自己,别管他人的看法,别人又不能指引你,走向他们所认为的正确人生道路。”夜风道。
“...梦见什么了?”梁枫轻轻拭去凌恒眼睫上泪珠,盯着那团淡蓝色人形火焰。
对方道:“不过就是你N世以前把他气哭、还浑然不觉的那一段么。”
“钟怨!你说话怎这样难听!”哦,原来那个常温下可以自燃的火焰叫钟怨。
钟怨继续豪放讲话:“不难听,反正你当时说话不比我好听。”
“求你别再逼逼了行吗...忘记你是怎么死的了吗。”梁枫道。
“——知道,被那天上的神仙给杀了呗,现在我不也好好的。”钟怨随意提起,说着自己的被杀过程像是在讲个笑话,讲一件不真实的事。
梁枫道:“你还逼逼!死就死在你这张破嘴上!哎你别说了,打扰我...打扰我同学睡觉。”
钟怨果然不说话,安分了。等梁枫再抬头时,黑夜中出现一行散发着荧荧幽火的字:
噫哟,你就把他当好基友看了吧。
梁枫白他一眼,道:“我又没在你面前搞基,死人。”
钟怨只有人形,无法回他一个和善的白眼。于是便道:“我又没让你在我面前搞基,你这个给。”
“其实我想彻底让你灰飞烟灭,”梁枫道,“具体原因,很多,不列举。”
“你他妈居然对我居心不良。”钟怨生气道,“怎千百世间从不对凌恒说这句话!”
梁枫阴阴一笑,道:“居心不良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再说了,我对凌恒,真的有说这句话。”
万念俱灰时,他以坠魔神宫,即新魔王的身份,曾对那人说——
“既然得不到你的心,那就别想让他人再得到。让你从此灰飞烟灭,你我都图个干净!”
他一直后悔自己的冲动,自己出口伤人。
尽管那人魂归天地,自己独守了千百年,伤的,也是自己。
“喂朋友,你睡着了?”
梁枫表示很不想理他,于是继续假寐。
钟怨继续阳腔怪调:“别装了,你坐着睡觉不磕头,一定是假装睡觉。”
“滚!真是烦!”梁枫一挥手,掌间迸发魔力冲向钟怨。
措手不稽(没打错字)的钟怨自觉地用美好的球状立体图形,消失在梁枫视野中。
未成年人不得涉嫌黄,赌,毒。
加强未成年人思想建设,做一个阳光下的三好少年,提高自身情趣修养,增强自我防范意识。
一个人在家时,不得允许男性同住,尤其是单身男性。
所以在梁枫试图允许自己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时,他的良心来阻止他了。
(我倒是希望他的良心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