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秋by撕烂的云
霸道痴汉新皇攻x软弱孤独皇子受
短篇 随意产的脑洞 无大纲 第一人称
作者微博:撕烂的云
第一章 丘五月
我叫丘五月,从小生活在冷宫,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准确来说,除了我的母妃,并没人在意我。
从我记事以来,见到父皇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来没看过母妃离开过这个幽凉的宫殿。
这些年来,也有些别的失宠的妃子住进来,要么嚣张跋扈,要么哭天喊地,最后的结局无非是变得疯癫失常或是耐不住寂寞自杀了去。
可我的母妃,她从不恼,就整日坐在破落的院内拿出她那把不符身份的嵌金秀琴淡淡地弹曲。
我不懂曲的含义,但分明是首缱绻缠绵的曲调,我却从中听出了哀怨之意。
我抚着那把精贵细致的琴弦,不解为什么久居冷宫的母妃会拥有这把特殊的琴。母妃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她微笑着让我靠在她肩头,淡湖绿色的粗布衣裳有股茶香。
母妃眼眸低垂,似乎透过身下的秀琴见着别的什么,半晌才缓过神。明明是忧郁的神情,却转头对我笑着道:“五月,我教你弹琴吧。”
母妃白得发虚的手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耐心教我,我问她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母妃裹在我上头的手停住了,我想是让母妃回忆到什么不愉快的往事,便想跳过话头,谁知母妃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又说:“还没起过名字呢……”
我是个无人理会的皇子,为了打发时间,倒是将心思全放在练琴上了,整日整夜的弹。
母妃也不跟我抢,她依旧穿着朴素的衣裳,坐在石凳上边品茶边指导我练琴。
母妃好像天生就带着淡雅的气质,弹琴品茗非常适合她这样的女子,不过挺奇怪,这里明是连下人都不愿靠近的荒凉冷宫,母亲木桌上茶壶里的茶叶永远都带着新鲜,茶水也是甘甜的味道。
可能是遗传母妃的基因,我学得很快,不出三月就大致掌握了要领,不过受母妃影响,我依然最爱弹那首无名曲。
素秋的雨总是令人好无头绪,晌午还顶着日光,转眼间就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和母妃坐在窗前赏雨,她面容又漫上微弱的忧伤,像这场秋雨,缓慢地润湿人心。
母亲又开始弹那首无名曲,琴声里夹着呜咽般,合着这场雨使人更加的颤。
我打小就听话,我知道除了母妃没人爱我,所以我最听母妃的话。母妃教我读书识字、品茗抚琴,我的大半时光都是与母妃度过,有时我觉得我俩不像母子,更像个伴。
可我愈来愈觉得,我根本就不懂她。
丘实际上是我母妃的姓,有次我偷跑出去采莲正巧被某位气盛的娘娘逮住,她也像平常人那样戏耍我一番,又阴阳怪气地讽刺我:“皇上连名字都没舍得赐你,怎么就有脸皮出来丢人现眼,真是随了娘样!”
说罢还像是不过瘾,又恶狠狠地啐了我一口,带着一串宫女扬长而去。
我手心里撰的全是汗,指甲由于愤怒扎进了皮肉里,汗液混合着渗出来的血,伤口像是被撒了把盐一样火辣辣地疼,我赶忙借着池水涮了涮手。
母妃叫我不要惹事,我听话,就算让人指着鼻子骂,骂我最敬爱的的母妃,也要无动于衷。
手上的口子还往出冒着血滴子,我怕被母妃发现,又在泛青的池水里泡了一会儿,直到看不到红。
随着我年龄增长,母妃逐渐衰老,她像是一夜间被吸走了精气,体力迅速下降,也总是咳嗽。
我没有药,就只能一遍遍跑去膳房取热水给母妃擦汗,母妃不爱去门前的石凳坐着品茶了,大多数时间都卧在床榻,不过倒是更黏我了。
她总是爱让我趴在床侧抚摸我的头,眼神里凄凉的神态倒是有所减少,更多地,让我体味出一丝不舍与眷恋。
我怕,我是真的怕了。
又是一年冬,热闹的春节气息我们这儿是从不存在的,我的琴技越来越熟练,母妃夸我说已经有超越她的趋势,我听不得软话耳根子有点灼热,便继续弹那首无名曲。
除了琴音,外面的烟火声丝毫传不进来,这里安静的可怕,母亲又咳了,咳得厉害到扰了我的琴音,我赶忙凑过去跪在她面前为她轻轻拍后背缓解不适。
突然咳声止了,母妃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顺着她视线望过去,竟看到我的父皇。
确实是生疏,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拜礼,他唤我:“五月,你出去一下。”
我感受他视线始终停在母妃身上,便应了声跑出去,又不放心,便站在院门口盯着屋内的烛影。
没一会儿,人就出来了。父皇深深地看了门口的我一眼,留下句叹息离开了。
皇上也苍老了不少,望着他消瘦的背影,月光洒在他灰白的发丝上,像是铺了层薄纱。
等他走远了,我连忙跑回屋内,母妃眼圈有些发红,表情依旧淡淡的,她瞧着我,然后紧紧抱住我,什么也没说。
自从那次,母妃变得不爱说话了,她总是弹那首曲子,我要是叫她好好躺下休息,她便叫我在她身旁弹。
听这曲子我怕心情更抑郁,便想换个,母妃偏不让,我只好听话地继续弹。
永顺二十三年,我二十一,由于要经常出去膳房打热水,偶尔也能听到些外界的消息。
前朝皇室后代经过这些年储备了庞大势力,正想要重夺江山,再加上皇帝越显疲态,后宫人心惶惶。
我没敢告诉母妃,只当是些不实传言。
母妃本生得白,现在成日不出屋,白得几乎要透明,我有好几次做梦,梦见母妃年轻的时候抱着她那把琴坐在小船里,越飘越远,我怎么喊她都不应。
我怕极了,怕得不敢睡觉,怕一闭上双眼就梦见母妃不要我了。
最后我以照顾母妃方便为由成功地住进母妃屋子的地板上。
永顺二十三年秋,江山易主。
听御膳房的宫女们八卦说新来的皇帝又帅又年轻,一个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花痴着做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我心里不屑,这新皇还未登基,怎么就对外人摇尾巴了呢。
也对,这天下是谁的,姓什么,关这些普通百姓和干活儿的宫人什么事,不过是换个主子伺候,只要能赖活着就行。
也应该不关我的事吧。
第二章 秋末的尾巴
这改朝换代的确是我不该管的。
新皇登基,宫里难得的热闹。几日都不下床的母妃今天出奇地起身了,她艰难地挪动到院门口,当我从外头打回热水回来时,母妃搭在肩上的薄毯摸着都凉透了。
我紧忙想扶母妃回去,母妃虚弱地摇了摇头,望向遥远的月亮,我也跟着看去。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仲秋就快到了。
突然来了阵夜风,虽然不大,但终归是秋日里头夹着寒的风,我担心母妃身体,便搀着她回屋里头。
母妃今晚格外苍白,目光频频留恋院外的风光。我想,也许是太久、太久没出去过这荒凉的地方了。
现在改换了江山,母妃也算重获自由了。
新皇登基后不出几日,我便从扫地的宫婢那儿得到我父皇辞世的消息,我的内心像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反而有丝怪异的喜悦。
不过,我很快就做了件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
当我凑到正在床铺上弹曲儿的母妃面前告诉她这个消息时,那把上好的琴嘭地断了根弦,紧接着母妃的泪水像从前那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一样,一滴滴落在那破损的琴面上。
这是我头一回这么直面地见到母亲哭,她连哭都是淡漠的,不发出任何声息,就那么微合着眼任不绝的泪花聚成一摊,神情里充满了忧郁与不加掩饰的悲伤。
我想我是真的不懂她。
从那次后,母亲体内绷着的弦仿佛与那琴弦一同断了,她依旧对我温柔的笑,可我却从她黯淡的眸子里看到了悲伤。
我恨自己,恨自己的擅自作主,恨自己的得意忘形,更恨自己不懂母妃,不懂她这二十几年的痛苦。
我不清楚父皇与母妃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如今我只有母妃了,擦掉母妃额间冒出细密的汗,我只想自私地祈求她逐渐安康。
那把雕金秀琴没法弹了,母亲整日擦拭上头的琴弦,就连入睡也要抱着它才安心。我曾在深夜里偷拿走坏掉的琴去求乐坊的师傅,结果被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