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刺【CP完结】(20)
傅少御却仍不死心,把手递过去,兔肉撬开了那两片微抿的唇。萧绝眉宇间尽是不耐烦,右眼眯成一条缝瞪向扰人的家伙,张口狠狠咬住那人的指尖,恨不能连他的肉一块吞下去。
“这才像话。”傅少御把他咬剩下的那一小块放进自己嘴里,回头冲燕飞霜竖起了大拇指,“霜妹打来的野兔,果然味道绝佳。”
燕飞霜被他逗笑了,嘻嘻哈哈地又把暗自郁闷的施奕夸了一通,方才谈正事时的那股凝重感逐渐消散于夜风中。
哼,果然是条会说漂亮话的舌头。
萧绝冷笑一声,重新闭上眼,忆起那会儿在溪水中他咬上傅少御双唇时的触感,暗想男人的舌头是不是也会那样柔软。
他在胡思乱想中浅浅睡去,朦胧中有温暖的气息靠过来,他也没有动弹。
对于傅少御,他已在不知不觉中卸去了防备。
或许说得再准确一些,傅少御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那是他过去这么多年从没在娘亲、义父身上体会过的感觉。
那感觉不赖,他有些喜欢。
翌日清晨,萧绝是在傅少御怀里醒来的。
篝火将灭,丝丝缕缕的白烟从焦黑的柴堆中冒出来,顺着晨风与林间薄雾融在一起。身下的草丛湿漉漉的,朝露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从叶片上滑落,滴进潮湿的土壤中。
“别动,再睡会儿。”傅少御收紧手臂,将半坐起来的人重新箍在怀里。
萧绝不依,挥肘袭向装睡的人,果然被迅速格挡开。
他哼了一声,抿唇又要去攻傅少御的胸口,傅少御急忙手脚并用把这只刚睡醒就张牙舞爪的小兽钳制住。
二人你缠我打,双双摔倒在草丛中,露水被甩到绯红的脸颊上,亮晶晶的,让人很想把它舔掉。
“起开!”萧绝愤声道,身下抵着的某处硬物,让他眼睛都红了,“休要找死!”
“都叫你不要乱动,你还不老实?”傅少御瞄了一眼对面还在熟睡中的表兄妹,勾着萧绝的脖子附在他耳边悄声道:“都是男人,你不懂清晨这个时间段很敏感吗?”
萧绝被耳畔的热气瘙得浑身发痒。
他发狠地抬膝顶向傅少御的下体,力道之大,若傅少御着了道,只怕以后每个清晨都不必再如此敏感了。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当真下死手吗?好生冷酷。”
傅少御从他身上滚开,一片草叶被灌注内力射向他的面门,他单掌撑地,翻身而起,叶片擦着脸颊划过,见了血色。
萧绝就不似他这般从容了。
他皮肤本就偏白,脸颊和耳朵尖的红晕十分明显,眼睛也似染了雾气,湿漉漉的,发间还沾着一片草叶,狼狈又脆弱的漂亮。
可这一瞬的脆弱,也仅仅是外表带来的错觉而已。
唇红齿白的人恶狠狠地踢了下已熄灭的火堆,咬牙道:“再有下次,我就割了你的东西!”
傅少御挑挑眉,笑看着他拂袖往林子深处走去。
施奕和燕飞霜在他们二人分开时先后醒了过来,见着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没敢开口。待萧绝走远,燕飞霜才抱着双膝轻声问了一句:“傅大哥,你们没事吧?”
“没事,”傅少御笑着摇摇头,“他起床气比较大,还挺可爱的,对吧?”
燕飞霜、施奕:“……”
待萧绝回来,他们不再耽搁,骑马直奔上冶。
将近午时,上冶城的门楼出现在视野中。燕府就坐落在城西,占地面积很大,府内亭台楼榭、石桥曲廊,移步换景,颇具江南的婉约清丽之美。
萧绝翻身下马,仰头看向大门上方牌匾中鎏金的“燕府”二字,头顶烈日高悬,晃得他眼花头晕。
快二十年了。
距离记忆里那个飘雪的冬日,他被那个男人丢出家门,竟已将近二十年。
他收回目光,偏头看了眼门侧的石雕,状似无意地问:“是狮子吗?”
燕飞霜把缰绳丢给家仆,笑道:“公子,这是镇宅的貔貅。”
萧绝说:“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燕飞霜点头:“是啊,我记事起门口这对貔貅就在了,爹爹说貔貅辟邪开运,比狮子要好。”
也对。
燕无计把他们母子赶出府邸时那般迫切无情,恨不能即刻消灭一切他们存在的痕迹。自然,那对儿沾了他这个“杂种”污秽血气的石狮,也必定会被换掉。
“走吧公子,日头太毒,别晒着了。”燕飞霜冲他招招手,率先跨上白玉阶,朝府中走去。
萧绝面上一派肃杀之色,正欲前行时,袖口下微微颤抖的拳头被握住。
“紧张什么?”傅少御安慰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背,道:“燕家不是什么虎穴狼窝,你不必害怕。”
萧绝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你哪只眼看我怕了?”
傅少御却不再跟他斗嘴,长臂一展,带他跨过燕府门槛:“紧张也好,害怕也好,你若是觉得不自在了,就多笑笑。”
萧绝不解地看向他,灿灿艳阳下,傅少御迎着他的目光也看过来,半真半假地说:“你一笑,就教人看痴了,也再没人会分心注意到你眼里的杀气了。”
第17章 小哑巴
一入大门,就是块玉石照壁,上刻飞禽走兽,栩栩如生。
绕过照壁,穿过四方的前院,就是燕家家主平日接人待客的大厅。
管家听闻离家出走的小姐回府了,急匆匆跑进来:“小姐您再不回来,夫人就要亲自出去找人了。”
燕飞霜心虚地眨眨眼,朝厅外张望:“爹爹呢?”
“老爷去了平川沈家,要过几日方归。”
管家向施奕和傅少御行了礼,又看向面生的萧绝。
燕飞霜介绍道:“这位是萧绝萧公子,”她刻意强调,“是傅大哥的好友,风伯你去让人把西苑收拾出来给两位贵客居住。”
傅少御颇负盛名,向来是燕府的座上宾,听闻萧绝是傅少御的好友,管家更不敢怠慢,连忙应声去了。
“表哥你们先去膳厅,我去厨房看看!”
燕飞霜转眼就跑没影了,施奕便领人穿过大厅去往后院。
恰逢四月,春阳温和无害,如水般流泻下来,将花园里抽枝吐蕊的景色洗刷得越发明媚热闹。远远望过去,新绿嫩粉交织在一起,闪着细碎银光,好看极了。
萧绝一时间看痴了。
他好不容易从那间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偷溜出来,小腿倒腾得飞快,连滚带爬,惊险避开几名仆役,这才来到了花园。
园子里的假山奇石、曲廊池桥,只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
出逃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最喜欢趴在水塘边的那块假山后,看风吹过来,花瓣扑簌簌落在水面上,特别美。
只是花粉经常飞进眼睛里,又疼又痒,很不舒服。
揉了几次都不管用,萧绝红着眼圈儿惶恐地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将眼罩摘下来放到一旁,挽起袖子探向水面。
娘亲不许他摘掉眼罩,睡觉都得戴着,若是被发现了,她会生气。
趁四下没人,他洗把脸就得赶紧再戴上。
正想着,后背忽然被狠狠踹了一脚,幼小的身体摇摇晃晃,摔进了浅浅的池塘里。
岸上传来了不怀好意的嘲笑声。
萧绝扑腾着胳膊刚从水面上冒出脑袋,又被一脚踹了回去,几次挣扎过后,岸上的人才停了这种恶作剧。
头发湿淋淋地黏住了他的大半张脸,狼狈的模样又引来那人一阵大笑。
在水里泡得有点冷,萧绝抱住双臂,怯生生地问:“我、我能走了吗?我好冷,我想找娘亲。”
哪怕娘亲从不抱他,甚至都不愿看他一眼,但这种时候,他还是本能地想找到她。
被打骂一顿都行。
太冷了。
“你是哪家的小孩儿?鬼鬼祟祟在我家池子里做什么呢?”岸上的人在池边蹲下来,手里拿着一截儿树枝,戳了戳萧绝的脑门。
萧绝偏头躲开,打量了对方几眼,小声嘀咕道:“你也是小孩儿啊。”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这是我家。”
“你家?那你叫什么?”燕星寒被他气笑了,树枝不停乱晃,险些戳到萧绝的眼睛。
萧绝“我”了半晌,也没有再说出别的字,岸上的人更加嚣张了。
“我什么啊?说不上来了吧?你怕是没打听清楚燕府的公子姓名,就悄悄溜到人家府里来偷东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