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旬不忆往昔(16)

“等你来,得少走多少里路。”

“算了算了,回去回去。”

上官海彦迅速将头缩回去,马车也调转方向跟在胥钦诺后面,又准备回府上去。车夫怕吵着他睡觉,一路上也不敢扬鞭,没多久,他的马车便落后了一大截。

胥钦诺也不等他,只管自己回去。

马车路过独孤家的门前,独孤誓正站在门口。正犹豫着是否要打个招呼,他却自己过来拦下了胥钦诺的马车。

“你去送了涂钦宇飞吗?”

“嗯。”胥钦诺点头。

“那个,我们能去走走吗?”

“有事吗?”

“无事,只是想出去散散心。”

一向沉默不爱出门的独孤誓今日忽然邀她去散心,倒真是出人意料。可能这次他当真是伤心至极,还未能从兮儿的事中走出来吧。

“好吧。”胥钦诺想了想,决定跟着他去附近走一走。

两人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又从街上走到湖边,来到安静一点的湖心亭。胥钦诺想到,上一次她来这儿,是被涂钦宇飞的笛声吸引,大晚上的顺便还落了个水,被他给捞起来。

“在想什么?”

独孤誓见她走着忽然间停了下来便问她。

“呃,没有。”

胥钦笑了笑,又迈步跟上他。

“你的伤全好了吗?”

“嗯,这几日已全好了。你呢?”

“我没事,涂钦宇飞拿给我的疗伤药很管用。”

又是涂钦宇飞,怎么谁受伤他都送药?胥钦诺想他这个人有这么好心吗。按理来说,独孤誓应该是他的情敌才对,对情敌也这么大方,他不是在说喜欢她吗。

“那个,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三娘的事情。”独孤誓没有发现胥钦诺一时的走神,又开口道。

“三娘啊...”

“嗯。”

“按辈分来说她应该叫她三姨才对,她是我爷爷在外面收养的孩子。但是从我记事起,她在家呆的时间就不多,所以我也不太了解她。”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收养的兮儿呢。”

“这个,我也不知。”

胥钦诺一开始便知道,独孤誓邀她散心,本意定是想打听关于兮儿的事情。这所谓的灭门之仇到底为何,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不信。我不信我爹会去害人。你看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平日里对人总是和和气气,怎么可能回去害人呢。”

“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他?”

独孤誓沮丧地摇摇头,半晌,才开口道:“若真相真的是他害了别人呢?我知道了又该如何呢?”

“可你还是想知道真相。”

“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终归比他自己来说的好。至少,我还能去怀疑别人口中事情的真假,不是吗?”

“若事实已经如此,真相本身不会因为从谁的口中说出就变了样。”

这一瞬,独孤誓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夕阳落山般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人也像在烈日下挣扎了一天的杂草没有了精神。

越在意,越心痛。

习惯了独孤誓的背影,这一次也看着他独自远去的颓靡身影,胥钦诺只觉得愁闷不已。世事当真是无常,这其中道理别人能看得清楚,可事中之人往往心存偏颇。一旦被人点醒,便如同当头一棒。

日头高照,洒在湖面上的阳光即便是快要冬日也甚是晃眼。湖边的几个小孩在向湖里扔石子,发出咚咚的响声。微风拂过河边的柳树,柳条也跟着飞起来,那树上的一抹翠绿也不停摇动。

胥钦诺定眼一看,是一支玉笛。

从湖心亭一路飞去,摘得那玉笛又落在柳树下。几个孩子见她飞起来,便一阵欢呼,纷纷涌了过来,争着要看她手里的东西。

胥钦诺也不恼,在树下坐着,几个孩子围在旁边。拿着那玉笛缓缓地吹出些曲调,发现大半都已经忘却了。

在爹娘的叫喊中,孩子们一个个地跑掉了。只剩下胥钦诺一人坐在树下。这时候,才仔细地观察那玉笛。

这玉笛像极了当年送给涂钦宇飞的那只。但这只玉体通透,是上好的玉雕琢而成,小小的,细细的,握在她的手里刚好,坠子是浅绿色丝线编织而成的花纹。那笛身末尾处,印着一个小小的胥字。

那天晚上涂钦宇飞丢的,不是她送给他的玉笛。是这一只。

第25章 贰拾伍 不能餐兮不能眠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十月风霜初上,只午时还能感觉一丝暖意。胥钦诺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昏昏欲睡,手里还拿着那只玉笛。

既然刻着个胥字,那就当是她的了。

涂钦宇飞一走,城里的那些人也跟着少了一大半,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胥钦诺最近在家养伤,整日里无所事事,现在能各处走动了,却又无处可去,突然觉得很是无趣。

这些年,她做了很多的事情,跟爹爹学着做生意,和绣娘在一起学刺绣,甚至还去织布坊里学习织布。只要让自己忙起来,心里似乎就要好受些。

现如今,那些悲伤的过往也终究成为记忆。哥哥和母亲的脸,哪怕每日回忆,都已经不能清楚地想起来,仿佛只剩那些恨意还记忆犹新。

胥钦诺一觉醒来,也不过才未时。太阳西斜,还明晃晃地照在那儿。

铺子里送来的账本上午便看完了,采儿磨好了墨,她拿着笔却没兴致写一个字。一日的时间忽然变得长了起来。

“小姐今日有心事。”采儿说这话的时候,胥钦诺正一手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洗着毛笔。

“嗯?有吗?”

“做事情都是三心二意。”

“我今天下午可一直在写字。”

“研了三回墨,你可就写了一个字。”采儿用眼神示意她,桌上就摆着刚刚写的一个钦字。还歪歪倒到,不怎么好看。

“算了算了,不写了。”

将毛笔一丢,胥钦诺从书房里走出来。太阳西沉,还没有落下去。

不知道涂钦宇飞现在走到哪里了,路上有没有中埋伏。大白天的应该没人会去明目张胆地抢人吧。胥钦诺想,到京州最快也得三日,她何时才能收到他的消息呢。

等人的日子还真是难熬啊。明明才过去大半日,却似一年那么长。

胥钦诺直等到第二天午时,才收到涂钦宇飞的来信。是昨晚在凤安城的客栈里写给她的。涂钦宇飞信中讲容妃娘娘和七皇子的人忽然都消失了一般,路上一切安好。

信的末尾写道:“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胥钦诺同往常一样,将信依旧收入采儿又放回原处的木匣子里,只是脸上露出了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意。

不能餐兮,不能息兮。

不过她现在倒是能吃下好几碗了。

午饭过后,胥钦诺正在铺子里查看近日出的布料,府中却来了位客人。一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客人,也是独孤誓心心念念的兮儿。

在前厅坐下,采儿上了茶退下,只剩下两人,采儿才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放在胥钦诺面前的桌上。

“这是?”

“三色坊的秘方。”

“三色坊?”

“这里面装着的,是三色坊染布的秘方。九年前,一个女子让我把它交给你。只是我当时自身难保,来不及找你。后来,便起了私心将它占为己有。”

“九年前,是谁交给你的?”胥钦诺从座位上直起身,九年前拿着三色坊秘方的女子,只有一人。

“她说,她叫苏涣。”

“她在哪里给你的?”

“城外的河边。”

“当时,还有别人在吗?”

“没有。不过后来来了一个叫胥杭的男子,应该是你什么人吧?”

胥钦诺一手扶在桌上,勉强点了点头。胥杭,已经去世九年的,她的兄长。

“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那日我在河边玩耍,偶然遇见苏姑娘,她让我帮忙将这秘方交给你。说你有了这个,她们以后就能回家来。”

“然后呢?”

“后来,等来了叫胥杭的男子,两人便准备坐船到对岸。我爹娘这时也刚好到河边来寻我,谁知他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蒙面人,那些人杀死了我的爹娘。他们两人见我也难逃一劫,又将船靠岸,让我上船。这时候,追他们的人也到了,两拨人厮杀在一起,那个男子被一个蒙面人打伤,落入了河中。苏姑娘也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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