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旬不忆往昔(12)

匆匆回了同舞城,胥钦诺在想她得自己去找。

从八月到九月,她两次去淮南。途中依旧歇在上个月和独孤誓一起住的客栈里。独孤誓回去之后,就没有出现,不知他怎么样了。

胥钦诺想起最后一次在淮南见面,独孤誓说,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辛苦的事情。那涂钦宇飞也是一样吗。

即使不见面,胥钦诺还是经常想起那天晚上的涂钦宇飞,想起他的眼神,想起他说的那些话。也想起他在淮南牵着她的手从黑夜走到天明。

再回到淮南的街头,天气又冷了几分,寒意似乎比那天早晨更浓。

天是灰白色,没有一朵云,好几天都这样阴沉着。

胥钦诺找到锦心是在五天后,她孤身住在城西的一处破落院子。一个从宫里出来的绣娘,还

有可能是哪位娘娘身边的红人,住在这种天差地别的地方,本就让人疑惑,并且这个锦心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得多。十五年前,她大概才二十五岁,怎么会这么早就放出宫了呢。

“京州宫里有个人托我来找你。”一见面,胥钦诺便说明来意,并不隐瞒。

“宫里?”

听到这两个字,锦心顿时大惊失色。

“怎么会,我离开京州十五年了,容妃娘娘怎么会再来找我。”

容妃娘娘?胥钦诺心想,这个锦心怎么会认为是容妃娘娘来找她呢。

“不是容妃娘娘,是皇后。”

“皇后?”

胥钦诺点头。

锦心的瞳孔猛的放大,接着目光又暗淡下去。胥钦诺看着她一瞬万变的脸色,和因为害怕而逐渐瘫软下去的身子,缓缓开口:“到底这皇后为何要找你呢?”

“我不知道。”因为害怕,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你只有告诉我,我才能帮你。”

“帮我?你来找我就是在害我。”她的声音突然增大,蹭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看向胥钦诺的眼里已经满是血红。

“我知道,我来找你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但如果今天我不来,也会有其他的人能找到这儿。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坐着跟你谈。”

胥钦诺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口中云淡风轻的话语在锦心听来却似有千斤重,让她缓缓跌坐在位置上。

“十五年前,容妃本不受宠,产下皇子之后就极为重视。我和好几位绣娘都去为皇子绣满月的新衣,就见过当时那个孩子。可是两个月后,我们再去绣百岁的衣服时见的那个却不是原来那个孩子。”

“你只见过一面,怎么就能确定呢?”

“皇子生下来的时候是在半夜,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宫里都是些老嬷嬷,所以皇子生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被滴落的蜡油烫伤了肩。可不到两个月那伤便一点也没有了。我一直不敢将这事给其他人讲,又担惊受怕,怕出什么事情。便自伤了右手,被放出了宫。”

锦心挽起袖口,果然手腕上一条蜈蚣样子的疤痕躺在上面。

听她说完,静默了片刻,胥钦诺站起身来:“你跟我走吧,如有一线生机,也只有可能在皇后的手里。”

“可是.......”

就在这时,大门“砰”的一声碎裂开来,灰尘和木屑瞬间飞扬而起,四周的柱子也顷刻间被折断。胥钦诺当即拉着锦心,在房梁塌下来之前冲出门去。

来不及在在院子里站定,身后的房屋便轰然倒塌。同时,三个蒙面的黑衣人也将她们团团围住。

第18章 拾捌 不知君语为何意

三人的兵器皆为弧形短刀,用细铁链相连。移动步伐颇为一致,身形也很相似。将胥钦诺两人紧紧围在院中,脚下更是步步逼近。

胥钦诺握剑的手紧了几分,这三人武功绝不在她之下。

一人猛地将剑掷出,短刀直向胥钦诺砍来。胥钦诺左手用剑鞘一挡,右手拔剑,顺势砍在铁链上。顿时,铮铮之声,不绝于耳。竟然不断,胥钦诺心内一紧,自己刚刚已然用了七分力气。

短刀收入左边那人手中,另外两人也一齐而至。胥钦诺侧身躲过一刀,另也用剑去挡。落空的短刀打在只离脚边不过两寸之地,掀起沙石一片。

三人同时逼近身旁,纷纷出手。也不顾刀口锋利,胥钦诺向一人正面迎去,手腕一抖,剑尖穿过铁链空隙,她顺势往下用力,本已接近脸颊的短刀被忽地扯回。脚下用力,向上飞起,身子往后一倒,另一人的短刀从身下飞过。借力在铁链上一踩,直起身来,便落在一旁。

还未站定,只听得一声“小心”,那第三人的刀已经到了眼前。接连往后退去,胥钦诺的左肩还是被刺中。

白色衣衫瞬间被鲜血浸透。

将锦心护在身旁,胥钦诺往院子后方退去。她武功虽不低,但总抵不过来人以命相搏。

终于,退到不可退之境地。

胥钦诺迅速将周围的环境纳入眼中,她轻功不错,但要带上锦心,却是困难。

眼看三人冲近,准备拼死一搏之际,身后却飞来一人,挡在她们的面前。来人一掌击出,风声骤起,周遭林间草木皆落叶纷飞。持短刀的三人被掌风击中,齐齐摔出了院子。

是涂钦宇飞。

“你怎么来了?”捂着肩上的伤口,胥钦诺问到。

“先跟我走。”

又来到上次的小屋,胥钦诺这才看清它的位置。小屋建在山间悬崖的一块孤石上,窗外便是万丈深渊。但对面的山壁树木葱郁,山泉从林间流下,像一道银河划出,风景独好。

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小桌前,涂钦宇飞匆匆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又从衣衫上扯下长条的白布放在桌上。

“麻烦你帮她处理一下伤口。”涂钦宇飞看向锦心。

“好。”说完,她便准备动手。

“等等,你,不出去吗?”看着涂钦宇飞巍然不动站在那里,胥钦诺问到。

“哦,对,对,我出去,出去。”

门关上,锦心开始为胥钦诺处理肩上的伤口。伤口不长,却很深,几乎快要见骨。虽然胥钦诺是习武之人,但并没有受过什么伤,这算是第一次。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脸已毫无血色。

“他喜欢你吧。”

看着胥钦诺眉头紧皱,锦心便问她,想着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减轻她的疼痛。

“可,可能吧”胥钦诺低下头去,他好像是这样说过。

“他紧张担心的样子,看来是很喜欢你呢。”

“是吗。”

他刚刚的样子很紧张吗,她受伤了,他很担心吗。胥钦诺想着涂钦宇飞的样子,担心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吗?

“从头到尾,他的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离开过,不是担心是什么。况且,他若是不担心你,为何会来救你呢?”

言语间,胥钦诺的伤口已包好。锦心的方法确实管用,她现在想的都是涂钦宇飞为何会突然出现来救她,至于伤口的疼痛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锦心整理好她的衣服,然后将门打开。守在门口的涂钦宇飞连忙进门。急切地问:你还好吧。”

“没事。”

“对不起,我来晚了。”

锦心出门去,复又将门关上。将屋子留给两人。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

是她自己要来寻人的,不关涂钦宇飞的事。自己学艺不精,受伤也很正常。

“连同舞城都不安全,何况是淮南呢。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来!”涂钦宇飞看着她惨白的脸,忍不住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看她受伤,就像是在拿剑刺他的心。

前几次,他都把她保护得很好,偏偏这一次!为何处在这样危险的局面,还要去争什么面子。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将涂钦宇飞抓着的手抽出,她的声音也渐渐低下去,她不想要涂钦宇飞对她这么好。

“我会让这件事跟我有关的,我会让你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跟我有关。”变得空空的手让涂钦宇飞心里很难受,她始终耿耿于怀。可他不能怪她。

“什么?”

“我说过,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别的都不用理会。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这里很安全,我去买点吃的,很快回来。”

涂钦宇飞的身影瞬间没入山林中,也不知是林间茂密,还是他的轻功了得,很快,就不见他的身影。

第19章 拾玖 雾雨蒙蒙吹不散

天色渐晚,窗外下起蒙蒙细雨,斜斜的雨丝不时飘进屋内。鸟雀声再听不到,只是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房檐上的雨滴打在门口的石阶上,滴滴哒哒的,很是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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