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喜
作者:楼阿夙
文案
千山暮雪依旧,折花挽手白头。
回眸不见深浅,宿世来把情收。
内容标签: 励志人生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喜 ┃ 配角:穆雪 ┃ 其它:师徒,成长
第一章
千山穆雪依旧,折花挽手白头。
回眸不见深浅,宿世来把情收。
穆喜和师父是雪山上最后两位采药人,穆喜是个孤儿,师父把他从阎王殿前救了出来,穆喜把师父当亲爹孝顺,师父教了他很多东西,怎样认药,怎样制药,怎样在茫茫大雪之中寻找药,甚至怎样在雪山上取暖,但师父就是从来不带穆喜上山。
穆喜十五岁了,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了,他央求师父带自己上山,师父敲了敲烟杆,半晌不答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大石头,道:“心如磐石,方可敛性收气,心存敬畏,方可寻山访地,雪山采药不比其他,待你能与这石头一样心平气和,师父就带你去。”
穆喜不服气,他要上山,师父却拿他跟石头比,于是穆喜做了一个决定,他已经把师父教的东西都学会了,自己也可以上山。
穆喜选在了七月六的初晨,那时候雪会化掉一部分,天气也会暖和不少,藏在雪里的虫草会漏出端倪,于是,他偷偷的上路了。
爬山也是一项技术活,穆喜知道怎样最节省体力,他把短刀别在腰上,背上的包袱里准备了半个月左右的干粮,换上了最结实的鞋子,尽量把身体的重心降低,雪山上的路都是猎户踩出来的,非常不好走,现在雪山上长了些箭竹和苔藓,偶尔能看见几只野兔子,只是不好捉。
穆喜走了两三天,师父没有追上来,他心里到底有点失落,现在海拔大概有三千多米了,穆喜体力很好,那是长年在山里干活的结果。
越来越冷了,穆喜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干粮比预想的吃的要快,雪山上食物匮乏,他只能尽量节省,只是一路走下来,穆喜没有发现任何草药,他很失望,师父说过,以前采药人还是很多的,曾有一时,雪山草药被炒到了天价,也招来了许多要钱不要命的,雪山被挖的乱七八糟,很多草药从此一蹶不振,甚至濒临灭绝,渐渐的,采药人开始减少,最后这山上就剩下师父一个采药人了,大约是药不值钱了,穆喜摇了摇头,他没有下过山,总觉得山下的人有点势利眼,万事利为先。
天色渐晚,穆喜找地方挖了个雪洞,他拿出铁盆用火化了点雪水,火折子有点潮湿,好久才划出点火星子,穆喜却觉得非常温暖,雪水烧开了,就着发硬的干粮,穆喜就这样填饱了肚子。
雪山上也是能看到月亮的,而且看的非常清楚,又圆又大,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像是师父水缸里结的冰,穆喜有点想念师父,他眯了眯眼,不敢往外面去,晚上的雪山会吃人。
第二天醒来,外面灰蒙蒙的,怕是要有一场不小的风雪,猎人遇到这样的天气都要回去了,可穆喜不甘心,他才第一次上山,草药一株都没有找到,回去肯定要被师父嘲笑的,于是穆喜将食物残渣都埋在雪里就又上路了,山里雪狼的嗅觉很好,不能让它们闻到一点端倪。
穆喜的判断没错,不出一个时辰,山上就刮起了风,越来越大,雪花也开始飘落了,穆喜将棉衣裹紧,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不冷了,天上没有了太阳,又有大风雪,穆喜迷路了,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凭着意志不让自己倒下,每走一步,雪就要没到大腿根,脚上的鞋似有千斤重,风雪越来越大,拍在人脸上,是深入骨髓的冷,穆喜的嘴唇裂开了一个个小口,一嘴的血腥味。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穆喜看到前面有几块大石头,石缝里长着几株,虫草,是虫草,穆喜高兴的想大叫,可他不敢,如果引起雪崩,他十有八九就回不去了。穆喜仿佛脚下蓄满了力量,一点一点的挪到了石头旁边,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不一会儿就被雪埋上了,这些虫草长在石缝里,很难被人发现,要不是穆喜阴差阳错的到这里,怕是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穆喜小心翼翼的采下这几株虫草,仿佛大风大雪都消失了,突然,他察觉到了这些虫草的异样,这些虫草有一股狼粪的味道,这些虫草是长在狼粪上面的!
穆喜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雪狼是一种群居动物,这里有那么多的狼粪,那说明这里很可能生活着一群雪狼,仿佛是印证了穆喜的猜想似的,在一片风雪声中,穆喜好像听到了几声属于野兽的低吼,他猛地回头,不知何时,他身边已经围了一群凶恶的雪狼,龇牙咧嘴,嘴角还流着涎水,那雪白的上好的皮毛不知道引得多少猎人丧了命,穆喜却仿佛看到了一群魔鬼,他有那么一时片刻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雪山那么大,他的恐惧那么微末
第二章
雪狼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那头壮硕的头狼猛地一跃直接扑到穆喜的身上,穆喜终于反应了过来,拔出腰间的短刀,想起师父教他的办法,他猛地往后仰去,灵活的腰肢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雪狼从他身上越了过去,他仿佛能闻到雪狼嘴里的腥膻气,可还没等他庆幸,小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一头雪狼咬住了他的腿,雪狼的牙齿很锋利,咬住人绝不松开,穆喜不知哪来的胆量,拿拳头狠狠地砸在雪狼的头上,不一会儿,雪狼的眼睛被他打出了血,他很明白,如果他有一点点的示弱,雪狼就会抓住那点时机,狠狠地撕碎他的喉咙,那头雪狼大概是被穆喜的凶狠震慑住了,畜生就是畜生,哀嚎一声退了出去,穆喜拔腿就往外跑去,石头旁边的雪比较薄,穆喜现在才发现,他刚才走的地方是一处干涸的河床,现在大概已经“上岸”了,路好走了点,大风雪还是很凶猛,后面还追着一群饿的流口水的雪狼,穆喜知道,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狼群,就在这时,穆喜突然脚下一空,他的身体瞬间急速下降,他竟然走到了悬崖边上,雪山上的悬崖有的很高,也有的很矮,他不知道这个悬崖有多高,但他往下一看,虽然下面都是松软的雪,但是摔下去也不能保齐他能活命,穆喜想,他活不成了,只是可惜,没有见到师父最后一面。
穆喜以为他死定了,可是不知是不是上天格外眷顾他,穆喜醒在了一张松软的床上,屋内燃着有些廉价的藏香,打扫的很干净,虽然有些旧,但是很温暖,穆喜抬了抬身体,发现他的腿好像断了,身上各处都很酸痛,穆喜心里空空的,他竟然差点就死了,他现在很想师父,他后悔没有听师父的话。
穆喜往窗外看去,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屋里的碳火燃的劈啪作响,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让穆喜意想不到的人进来了。
“师父?”穆喜吃惊道。
师父摆了摆手,让穆喜不要说话,师父手里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穆喜闻味道就知道是师父亲手熬的,师父把药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才说:“你睡了三天了,先喝碗药汤,灶上熬了小米,待会喝点粥。”
师父没有责怪穆喜,穆喜眼圈发红,一把拥住了师父大哭起来,这个前几日还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的人,现在却孩子一般的大哭起来,师父抚摸着穆喜瘦削的背,到底还是个孩子,师父叹了口气,像哄小时候的穆喜一样,小声道:“好孩子,不哭。”
穆喜抽搭了好一会,鼻涕眼泪都一并抹在了师父的身上,才吸着气说道:“师父,对不起,我不该不听您的话,我差点就没法孝敬您了。”
师父笑着说:“你是对不起我,行了行了,别让大师看笑话。”
穆喜这才抬起头,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是个喇嘛,穆喜看不出他的年龄,一时觉得他很年轻,一时又觉得他很“老气”,就像印在古书里的画像,那副皮肉是年轻的,内里却很苍老了。
穆喜冲大师行了个佛礼,大师淡淡的回应之后就兀自去拨弄屋里的碳火,穆喜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他接过师父手里的药一口闷了,师父简单给穆喜说了事情的经过就和大师一起走了出去。
大门掩去了室外的严寒,穆喜静静的躺在床上,原来师父一直跟着他,原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原来雪山里面真的很危险而不只是说说而已,原来,他这么没用……穆喜想着想着,突然拿拳头锤了一下墙,低吼一声,我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采药人,他这么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