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旧+番外(68)
“将军?”身后紧随而来的将士,忍不住出声询问。
墨轩一怔,转过身时,却早已无茫然之色。
墨轩:“全军立即列队,分两队从侧翼包抄,增援太子殿下。”
“墨子卿!”容陌当即就传来了气急败坏的回音。
墨轩却不理睬,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若是容陌不愿让他以私人的身份去见他,那自己索性就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他了。
我不是去见你的,只是为了成为你的助力,无论你是否需要。
城楼上早已响起了鸣金声,墨轩背着容陌,缓缓地向前走着。
他脸上的伤早已结疤了,血迹也早已干涸了,变成了暗红色。
容陌靠在他背上,略微皱起眉,他的腿被刺伤了,可能伤到了筋脉和骨髓,现在血流不止,可能还更加严重。
毕竟,是游念他的手笔,很难不令容陌不往歹毒的方面想。而且他现在很困,似乎之前积压的所有疲惫涌上心头。
隐约间,容陌半眯着眼,瞥见了一只喙被细线捆着的白鸽,当即伸出手,让它停在了自己的手上。睡意当即就醒了一半。
于是,他挣扎着起身,轻声道:“子卿,放我下来。”
墨轩没有作声,更加用力的用手肘环着他。
“子卿,这是在可怜我吗?”容陌面无表情说完,墨轩的手明显松动了。
容陌借着他的肩膀,一跃而下。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回去。
两人回到东宫,折腾了半宿,墨轩还是以“明日要早起练兵”为由,向他告饶服软了。
容陌抱着半梦半醒的他,走回东宫卧房。
墨轩含含糊糊的问了一个问题,他没听清,“嗯?”
墨轩索性就摸索着,牵过他的手,在上面慢慢地写着:“你愿意一直相信我吗?”
容陌眨眨眼,说:“不敢保证,只是我会一直比现在更爱你。”
我可能不会特别信任你,但我的确深爱与你,这本身就不是一个悖论。
墨轩动了动唇,却只是打了一个哈欠,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
他知道容陌又是瞒着自己,但这也无妨。自己也不曾向他开诚布公。
我们相爱,却不相信,这也无妨。
容陌待他熟睡后,才披着衣服起身,打开了藏在袖中的信,仔细浏览后,毫不犹豫地掷入了宫门口的炭盆中。
他转过身,就已见深渊,却不得不一跃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几周都要补课,可能就不能更新了,只能随缘了。
我们学校的补课时间和别的同地区学校还不同,这就很烦躁了。
☆、波澜(玖)
二日后,仍是乾清殿中——俞良神色凝重的在桌前踱步,不时发出几声哀嚎似的长吁短叹,平白令此刻焦头烂额的情况更显烦闷。
但倒也是怪不得他,这几天来,城中一刻不曾停息的波涛暗涌,明争暗斗,战士们早已精疲力竭,兵力储备也早已接近弹尽药绝,而之前说好的援军却迟迟不见踪影。
城中的百姓除每日固定的粮食供给,其余的都早已充了军饷,却仍无法完全解决温饱问题。
战士们死伤无数,虽每日皆有络绎不绝的热心百姓应招入伍,但还是供不足应。
更何况是战士装备,现在也快磨破,损伤了,只能靠城中的工匠日夜不停的赶制来填补空缺,也就刚刚踩到及格线上。但也还有几千名巡逻兵无法配备军装和佩剑。
蒋青默默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龇牙咧嘴的喝着。他最近太过焦急,急火攻心,硬生生愁得自己长了几个水泡,头发也愁白了几根。
俞良停下脚步,似下定决心了一般,决绝的喊道:“罢了,老夫也不要这面子了。装备不够这个问题,老子有解决办法了。”
蒋青放下茶,无奈道:“办法确实也是摆在眼前的,只是谁忍心对他们说这些话啊?”
容陌:“哪里称得上‘忍不忍心’,只是为了远久的胜利,而不得不做罢了。”
俞良愣愣地放下正欲捶桌的拳头,懵懂道:“你们都猜到了?难道就我不知道?”
蒋青:“这还需要猜?不就是显而易见吗?”
俞良不死心的看向一直不曾发话的七王爷,却见到他早已拿着一支笔,在一旁的宣纸上演算起来。
俞良正欲申辩几句,容陌却冷笑了一声:“呵,事到如今了,俞将军还怕这件事做了,会损阴德不成?在战场上战死的将士皆是英魂,若知自己死后,还能为他国和己国人民造福,定也会欣慰的。”
“生前名暂且不论,若是不能赢,此后,书写史书时,也只会说我们这几位对祉国是愚忠,才不敢尽忠孝,落得这般境遇。简直是可悲可叹哟。”
“俞将军,难道这就是您想要的?”
俞良摇头道:“当然不·······”
容陌强硬的抢过话头,干脆问道:“那就好。现在,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做还是不做?究竟是像死得光荣,万人敬仰;还是活着万岁,捞到够本?”
俞良算都不用算,哪个对自己更有利,一听便知,当即就回答道:“做,肯定得做。只是,皇上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见他面露犹豫,容陌却满不在乎的狡黠笑道:“那你为何一定要说呢?更何况,皇上这场战役若是输了,就不再是皇上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会有心关注如何漂亮的战法?还不如先斩后奏,赢了这场再说。”
俞良一怔,也不管这话中多少的叛经离道,只是豪爽的拍了拍容陌的背:“好,那就按太子殿下说的做了。太子殿下的性格比我们当兵的老油条还要老奸巨猾。我俞良这一生富华,就压在你身上了。”
俞良与容陌友好握手时,墨轩却突然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容陌一眼。平日里白泛于黑的眼眸,此刻却十分深邃明亮。
容陌这语气,似乎就没有考虑过:这场战,他若是输了,也就不再是太子殿下了。
他无所谓,所以才置身事外。
第二日清晨,练兵场中——墨轩站在队伍的一旁陪跑,虽有很多人说过他这般不符合礼数,但他仍然喜欢这般与士兵共同进退的样子,就似乎他真的和他们来自一个世界。这令他有归属感。
大致绕场慢跑二十圈之后,墨轩缓缓地停了下来,将士们虽不明所以,却仍然很有自觉地随着他停下了。
墨轩轻舒一口气,逐渐平缓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向队伍前方走去。
部下们站在原地不动,目视他慢慢的走着。
墨轩毫无神采的双眼威严地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道出了昨日与几位将军的商议。
听完了墨轩的计划,军中一片哗然。
众人皆是压抑的看了一眼对方,似乎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见诸位与自己皆是一般不可置信的神色,才发现自己听到的话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他们又齐刷刷的转过头,看向了七王爷。
墨轩也是毫无办法了,才会同意容陌的说法,他私心地不愿让自己手下的的军士受这般折辱,只是大局所迫。
这方法确实是损了点,但好歹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也只好劝慰他们道:“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待援军赶到,即刻就会取消。大家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不愿这般窝囊。只是,受得了这一时的耻辱,方才可赢来胜利。”
墨轩虽说得十分委婉,但也不曾给过他人和自己申辩的机会和提出其他办法的时间。
士兵们只得无奈的接受这“暂时”的权宜之计,即使后世骂得再难听,也应该是不责众的,骂不到自己的。
这世间,所有的不愿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大抵皆可以用这类理由,寻求自我安慰,对自己,对他人劝慰。
很快就到了下午,墨轩扎紧了马靴,将过长的墨发扎好,取过一旁的栖止,向府外走去。
楼洵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研究药理,看到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七王爷,最近府门口的那几个侍卫,太监皆请假了。”
墨轩不在意的点点头,现在这种乱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为自己考虑,明哲保身,也无可厚非。
当墨轩打开府门时,见到府外乌泱泱的一片人,他难免有几分错愕。
其中一人走出了队伍,对他行了一个军礼,面色凝重:“将军,敌军突袭,请迅速率领我们前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