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兄请讲。”
“你对冯家了解多少?”
“穆兄是指……冯家的两房之争?”最近冯家出了事,不少人议论冯家,陈十六听了不少。其中不止提了冯家和邱家祖上jiāo恶,也提了冯家内部的一些旧事。
历代都讲究“长幼有序”,便是普通百姓也讲究长子顶门立户,优先奉养父母。自然而然,在家业继承上,也是长子优先。
越是高门大户,越是如此讲究。
冯家虽是商户,却也在丰州叫得上名字,偏如今冯家掌家人是次子。
当年冯老爷子不止两个儿子,但只两个乃嫡出,按规矩,家业该由长子继承。然而这嫡亲的兄弟俩却争斗的厉害,最后以冯家长子从茶山坠亡为结束。外间也有传言,说长子被次子谋害,到底无凭无据,冯家驳斥这些谣言。
那长子死了,倒是留下孤儿寡母。
次子对寡嫂侄儿很是照料,尤其那侄儿自小是个病秧子,每年吃药养身不知花费了多少银子。为他qiáng身健体,又请了师傅教导功夫。每年这对母子得的分例皆是上等,次子自家妻儿反要退让一步。
这也就是糊弄一般人,凡是心明眼亮者,都能看出其中古怪。
无他,戏做的太过,反而显得虚假。
陈十六自然也不信如今的冯老爷那般好心。
穆清彦道:“据我所知,冯老爷侄儿今年二十二。”
“对,我记得他叫冯英义。”陈十六话音一顿,意识到他话中意思,怔了怔:“冯英义,三年前十九,便是如今也不曾娶亲。外间有不少关于他的流言,据说他自小体弱多病,药不离身,一年里总要昏厥几回,能醒来就是大幸。原本他这模样想娶亲就难,偏生他那位好二叔要求甚高,定要门当户对、女子才貌俱全,说是不肯委屈了冯英义。他这话倒是好笑,若当真门当户对,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随时会咽气的人?况且这人就是冯家养得一个闲人,一点产业根基也无,便是寻常小户人家都不愿意呢。再者说,关于冯英义那些流言,我看就有冯家的功劳在内。”
陈十六说完,兀自沉默半晌,这才抬头道:“穆兄,你莫不是说……冯英义?”
穆清彦点头。
陈十六张口结舌:“这……若穆兄所言是真,那、这冯英义也太会装了!”
简直腹黑的可以啊!
表面上是个随时会咽气的病秧子,冯家养的闲人,被摆弄的连亲事都成不了,不知多少人暗中笑话。而实际上呢,这人却暗中轮流光顾富户家宅,对冯家也没手软,且是反复盗取。所有人都在恼恨这“侠盗”,谁知道此人正是冯家几乎足不出户的病秧子。
陈十六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冯英义的母亲,据说病重,快不行了。穆兄,你看冯家的事会不会跟他母亲的病情有关?”
“病得很重?”
“据说冯家请了丰州城几位有名的大夫,都是摇着头出来的,有大夫露出口风,说那位太太只剩熬日子了。”
穆清彦点点头:“若说冯老爷做足表面功夫可以迷惑外人,却迷惑不了冯英义母子,他们母子定是恨极了冯老爷。只是孤儿寡母,势单力薄,他们不敢以卵击石,尤其是以前冯英义尚且年幼,又背着病秧子的名声,随时可能‘病死’。如今她病入膏肓,冯英义借茶监之手对付冯老爷,也是招好棋。”
“那、他跟邱宝珠……”陈十六想起这件事,依旧不可思议。
那两人的起缘纠葛穆清彦也不清楚,现在也不重要了。
陈十六默默的吃菜,好一会儿又追问:“穆兄,真是他?没弄错?”
这和预想中的“侠盗”不太一样。
“只是猜测,想要确认,你自己去查。”人选都给出来了,真要去追查,不过是顺藤摸瓜。
陈十六想了想,摇头:“算了,他也不容易。”
真要查起来,难保不传扬开,到时候冯英义单单“侠盗”之举,就得进牢房,弄不好就会死在牢里。
话题就此停止。
下午,陈十六又出去了,要打听冯家之事的后续。
穆清彦也等来了一个好消息:方二平还在丰州城。
方二平就是刘大胖的徒弟,也是最小的一个徒弟。
方二平到底是受了当初之事的影响,现今没有继续做厨子,而是经营着一家纸货铺子。这买卖晦气,铺子在斜街角,有些陈旧,门两边摆放着纸扎的童男童女,进门就是纸轿纸马,举目望去,四处挂满了金银元宝铜钱等物。
方二平年过三十,略胖,正坐在铺子里叠元宝。
见店外来了客人,方二平忙起身招呼:“几位,需要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