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梦境未曾远离(4)
七高的校服！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穆雅开不禁想哭着奔向三途川，为什么韩瑞会在这里？！
韩瑞远远地看见他，嘴角挑起一抹轻浮的笑。
……笑你妹！穆雅开扭过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结果不小心用力太过，脖子“咔嚓”一声，抽筋了。
旁边有人推了推他：“喂，你干嘛一直歪着脖子？行为艺术么？”
穆雅开的头转过不来，但是光听声音他就知道旁边站的是什么人。“宣涵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心血来潮想坐公交车而已。才不是故意跟踪你呢……”顿了顿，好像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岔开话题，“你的脖子怎么了？”
“抽筋了。帮我揉一下。”
冰凉的手指按上了颈部，轻轻地按摩起来，力道拿捏得无比准确，技术堪比职业按摩师，让穆雅开通体舒畅。
抽筋的痛楚渐渐消失。但是按摩的手指仍然没有离开他的颈部，反而缓缓移动到了肩部，从校服衬衫的领口探了进去，抚摸着纤细的锁骨和锁骨之间的浅浅凹陷。
穆雅开满脸通红地推了宣涵政一下，发觉反抗无效之后便任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公交车来了。学生们一窝蜂地挤上了车。穆雅开被压在一堆书包和人体中间，左边是脸色严峻的宣涵政，右边是笑容邪佞的韩瑞。
……还能有更糟糕的状况吗？穆雅开对运气什么的，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算了，随他们两个去吧。他破罐破摔地想。
一只冰凉修长的手按上了他的腰部，缓慢且暧昧的摩挲了起来。
向宣涵政甩去一个警告的眼色，却发现学生会长一只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那么腰上的手是谁的？！
右边的韩瑞发出低沉的笑声。抚摸的力道逐渐加大。穆雅开狠狠拍击他的手，不良少年却毫无惧意，反而变本加厉，将手伸进了校服的下摆，直接触上了肌肤，缓缓地抚弄着腰际的纤细线条，甚至无畏地探进了后腰的缝隙中。
现在该怎么办？大叫色狼？穆雅开大脑一片混乱，只能求助地望向宣涵政。
学生会长面无表情，惟有眉头越皱越紧。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在暴怒的宣涵政和色狼韩瑞之间选，宁可选择后者。
穆雅开不再抵抗，忍气吞声任由韩瑞上下其手。见宣涵政一声不吭，色狼便摸得更起劲，不时向学生会长投去赤|裸裸的挑衅眼神。
忍着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终于撑到了公交车到站。穆雅开如蒙大敕地跳下车梯。双脚刚刚着地，就听见车上传来惊呼声。
穿七高校服的男生被一脚踢出车厢，紧跟着下车的是宣涵政。他提起韩瑞的衣领，照着脸上就是一拳。韩瑞想还手，肚子就挨了一记肘击。抱着肚子痛苦地跪倒在地，又被膝盖正中脸颊。
“叫你挑衅我！叫你碰我的人！”
宣涵政对着倒地不起的韩瑞一阵暴打，接着把他拎起来，用膝盖狠狠一撞他的肚子，再一记上勾拳，打地韩瑞鼻血四溅。把他撂倒在地，狠狠踩他的手，踩了几脚觉得不解气，又踹了几下，让他彻底再起不能。
全车人都看呆了，司机吓得连开车都忘了。穆雅开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最后宣涵政把英俊相貌荡然无存的韩瑞扔到车梯上，对司机恶狠狠地吼道：“快开车！”
司机哪敢耽误，连车门都没关就猛踩油门。
宣涵政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校服，转向穆雅开：“看什么看，走了。”平静得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呃……你为什么这样？”
“没什么。车上空间太小，发挥不开，怕误伤群众。”
“……真的假的？”
“好吧，我是在等技能冷却。”
穆雅开眯起眼睛：“这一点也不好笑。你跟韩瑞有仇，能不能别牵扯上我？”
宣涵政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拉着他走向小区大门：“我跟他没仇。他以前常常打劫一高的学生，我去教训过他而已。谁知道他会找上你。还故意挑衅我！”
穆雅开不满地嘟囔着：“跟你在一起总是麻烦一堆。”
宣涵政身形一滞，猛地甩开他的手。
“那你就别跟我在一起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穆雅开从没见过他那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赶紧追在后面喊到：“喂！你等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喂！”
可是不管怎么喊，宣涵政都没有回头。
六
第二天，一高召开了全校大会，内容以端正校纪、整顿校风为主。校长发表了长达十分钟的讲话，沉痛地说明了昨天发生在公交车上的一起惨案，并惋惜地表示：由于学生会会长宣涵政打架斗殴，严重违反了校纪校规，学校不得不开除其会长职务，全校通报批评。学生会长一职由原本的副会长暂代。
开会的时候，穆雅开一直偷偷地往主席台上看，宣涵政双手背在身后，垂头不语，默默接受校长的严厉批评和全校学生的注视。那些注视中有不解的、有讥嘲的、有幸灾乐祸的，却再也没有从前对学生会长那种敬畏有加的眼神。宣涵政一声不吭，全部都接受了。
穆雅开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不是他的错。
那么，是谁的错呢？心里有个声音在问。
穆雅开不知该如何回答。
散会之后，他追上了宣涵政。
“喂，宣涵政，等等！”
前会长一副“生猛勿近”的态度，冷冷地扭过头去。
“别不理我呀！你听我说宣涵政！”
依旧不理会，甩开他的手一个人走向教室。
“宣涵政你给我站住！”
穆雅开一个箭步向前，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宣涵政颤抖了一下，没有再挣扎。
“你干嘛不理我！你生我气了？”
强行把对方的身体转过来，穆雅开抚上他的眉间：“你肯定没生我的气。你生气的时候会皱眉的。”
宣涵政握住他的手，放在脸上亲昵地蹭着：“嗯，我没生气。”
穆雅开脸一红，却没有把手抽回来。“那……那你干嘛不理我。”
“回教室再说。”
“现在就给我说清楚！”担心他又一声不响地跑路，穆雅开只能像猴子一样吊在他身上。
“喂，下来，你很重的。”想把猴子赶下去，却以失败告终的宣涵政只好找了个花坛坐下，把猴子狠狠按坐在旁边。
“穆雅开你就是个混账！我为了你打架你还嫌我麻烦！”
“所以你才不理我的？”抱着前会长的胳膊，穆雅开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你是不是讨厌我？”他小声问，“你是讨厌我的，我早就知道了。”
“没那回事。你想太多了。”
“可是你总是针对我，总是找我的麻烦。大家都说你因为成绩不如我，所以嫉恨我。你想看我出丑，就让我加入学生会，然后当众驳回我的策划案。我还害你被开除出学生会。你肯定是讨厌我的吧！”
宣涵政看向一望无垠的晴空，沉默了片刻，旋即揉了揉穆雅开的头发。“我没有讨厌你。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你总是全校第一，没人比我更为你感到高兴。我当上学生会会长，因为我觉得如果我是会长，就能罩着你，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让你加入学生会，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工作。驳回你的策划案，因为你的错误必须要我来指正——只有我才能指正！我不许别人欺负你，因为只有我才能……你的一切……只有我才能……”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穆雅开，我是喜欢你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穆雅开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
“呃……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你难道一直不知道吗？”
这算是……表白？
穆雅开眨了眨眼睛，心里有一种甜蜜的东西慢慢荡漾开来，如同一股暖流，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感到无上喜悦。
见他不回答，宣涵政开始皱眉：“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混账，我的初吻都献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我以为……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记恨我……”穆雅开低下头，不敢对视。
“笨蛋。我从更早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花坛绿树的掩映中，宣涵政低头吻上穆雅开的唇，轻轻地，缓缓的碾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