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与情书(24)
把肚子喂饱后,他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以及一口没动的米饭,又愣了会儿神。他恍着神摇摇头,嘴角扯起一丝笑意,把碗洗了后他拿出睡衣,乖乖地听裴理的话,准备洗完澡就睡觉了。
从浴室出来后,他把耳机戴上,循环播放着录音。但躺在床上后,侧睡时耳机会压着,很难受,但陈稚不想拿开耳机,拿开之后,就没有那种裴理在他耳边呢喃、给他讲故事的感觉了。
于是陈稚板直地平躺着,即便姿势变得有些僵硬了,他也不换。
晚上十点,卧室的灯关了,整幢房子完全陷入了黑暗中,静悄悄的。陈稚闭着眼躺了一会儿,结果发现不行,没了灯光他害怕。以前一个人半夜摸黑起床去洗手间都敢,现在却连关着灯睡觉都不敢了。
陈稚开了盏没那么亮,还很柔和的灯。他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半响后把裴理的枕头抱在怀里,整张脸深深地埋进去,细细地嗅着上面残存着的、裴理的气息。
陈稚听话地遵照裴理说的——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甚至觉得抱着裴理的枕头就能好好睡觉,但他发现……还是不行,就算是抱着有着裴理气息的枕头,他依然睡不着。
他做到了好好吃饭,却没做到好好睡觉。
陈稚很沮丧,很难过。他抱着枕头换了个睡姿,然而无线耳机在这一动作间掉了下来,传入耳朵的音量顿时少了一半,陈稚心慌极了,连忙在床上找了起来,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陈稚把整张床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耳机。
陈稚赤着脚站在床边,蹲下身抱着膝盖缓缓情绪的时候,发现大腿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硌着,他摸了摸胸前,终于在胸前的口袋里找到了耳机。
那一刻,失而复得的陈稚又哭又笑。
第26章 26 大大的爱心
25
天快要亮了,陈稚失神地看着窗外那一抹浅淡的橘粉色,而后又呆呆地低下头,看着手里那一张薄薄的纸。
不知什么时候,裴理又写了一则对话,但他没有给陈稚,可能是觉得写得不好扔垃圾桶时没扔准,让陈稚凌晨的时候在书桌角落发现了。
那是一张浅蓝色的便签纸,纸片背后还画了简笔画——一个萌娃难过地噘着嘴,肉肉的小短手在抹眼泪。
上面写着:
怎么办啊,丢丢这两天总是悄悄地抹眼泪,不想让我知道。我想问他,但又想着,既然丢丢不愿意告诉我,我又何必戳他痛楚呢。
丢丢啊,以后想哭的时候都要告诉我好吗,不要偷偷掉眼泪,男朋友在这,不需要你一个人偷偷抹眼泪。男朋友就是要包容你所有情绪的。
丢丢,下次要是想哭了,请一定告诉我,让我做你手,抹掉那晶莹的泪珠。
陈稚看着看着,眼底又有了湿意,这次他知道叫人了,但那个人却不在了。
“裴理……”我又想哭了。
陈稚披着他俩一起盖过的毯子,窝在窄窄的沙发上,捏着便签纸,就着迟来的睡意沉沉地睡去了。
被电话铃声惊醒的那一刻,睡梦中,裴理正微笑着向他挥手告别,另一只手里跟人十指相扣。
陈稚打了个颤,面色苍白,额角的碎发都被冷汗浸湿了。铃声孜孜不倦地叫唤着,陈稚疲软地伸长手摸到桌子,就差一点他就能拿到手机了。他坐起身,向着桌子那边微微倾身,终于拿到手机的那一刻,一直捏在手里的便签纸却掉在了地上。
他愣了几秒,把便签纸捡回来后才接听电话:“喂?”
裴音和听着他沙哑磨砺的嗓音,关心道:“陈哥,你得听我哥的话,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陈稚淡淡地,喝了口水润喉咙,“有什么事吗?”
裴音和说:“下午我哥就进行手术了。主治医生说,成功率有85%。”
“……嗯。”陈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垂着头,“祝你们一切顺利。”
然后就直接挂了电话,裴音和看着通讯界面,无奈地叹气,他还有几句话没来得及说,再打过去也不知道陈稚会不会接,于是他该发短信。
陈稚赤着脚颓丧地去浴室洗漱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光彩的眼睛、像鬼一样苍白的脸色,甚至整个人都颓颓废废的,一点都不好看。
不好看,好丑。陈稚摸着镜面,自言自语,随后扯了扯嘴角,发觉这样更丑之后就避开了视线,躲避般走进洗浴间。
他把浴缸放满了水,脱去衣物坐了下去。温热的水包裹着他冰冷的身体,稍稍打了个颤。他抱着膝盖,下巴抵在上面,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愣愣地伸出手指点在上面,一个涟漪从他指腹中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