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霓虹(13)

第11章

顾祯从衣帽间换好了居家服，冲邵寅成笑笑说：“不好意思，在家的时候不太习惯穿那么正式，我就不把你当外人了。”

邵寅成很受用的点点头：“当然不用。”

顾祯打开冰箱问：“邵总想喝点什么？”

邵寅成往沙发上一坐，身体放松地靠近沙发里，翘起二郎腿说道：“都行，你要是想喝酒我可以陪你再喝点。”

“不行。”顾祯果断拒绝，“你不能再喝了，我给你倒杯果汁。”

没再有任何商量，顾祯兀自拿出一盒果汁倒进杯子里，放到邵寅成面前：“像你们这种商务人士，经常这么喝酒会把胃喝坏的，今天和毛总一起又不谈生意，实在没有必要喝这么多。”

邵寅成听得出他是在关心自己，也没再顶嘴。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说道：“顾医生，我想问你个问题。”

顾祯以为他要问什么专业问题，立刻正色道：“你问吧。”

有句话叫酒壮怂人胆，这要放在平常，骄傲的邵总绝不可能问出口，可今晚一起喝了酒，气氛也到了，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地问出来了：“在顾医生心里，我邵寅成只是你的来访者，还是朋友？”

顾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笑了笑：“邵总，我如果只把你当成是普通的来访者，会带你回家吗？”

其实这个回答和邵寅成心里猜想的差不多，他当然知道顾祯对他跟一般的客人不一样，就算不看他这个人，看在赵云的面子上也不会。

可他其实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他想要顾祯肯定自己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而是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去看待，不依附于任何人或任何事物。

顾祯对他实在太客气了，客气得让他有点不舒服，他突然明白了这几天为什么莫名其妙闹情绪，因为他觉得对于顾祯而言，邵寅成这个人可能是可有可无的，而对于现在的邵寅成来讲，顾祯的重要程度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象。心里不平衡。

邵寅成想起来刚才顾祯在饭店跟自己说的那句话，感觉自己好像又抓到了一点什么，于是问：“刚才你跟我说，我跟别人不一样，什么意思？”

顾祯没想到邵寅成能问这个，他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双手一摊，很坦诚地说道：“我并不想骗你，现在不能说，以后说不说得看具体情况，所以这句话请你就当没听过吧。”

邵寅成有点失落的点点头，虽然很想挖出这句话背后的秘密，但人家不方便说，自己也没法再问下去了。就像他说的，就当这句话没听过吧。

顾祯见邵寅成没再说话，知道他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会不太痛快，于是话题一转问道：“那我问你个问题吧。”

邵寅成抬起头看着他：“好，你说。我肯定告诉你。”

顾祯微微一笑：“邵总想在我这将亲密关系恐惧综合症治疗到哪一步？”

邵寅成迷茫道：“什么意思？”

顾祯的眼睛里有些邵寅成看不懂的东西，客厅里橙黄色的光线将顾祯白皙的脸庞映照得特别柔和，他声音低低的，说话的时候让人有点昏昏欲睡，特别舒服。

顾祯说道：“是单纯的手拉手呢，还是亲吻，或者是更进一步的接触？”

邵寅成张了张嘴：“能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吧，看顾医生的本事。”

顾祯这次没有抬起手给他选择权，而是兀自抓起他的手，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细微的颤栗感，柔声说道：“放松，别紧张，你已经进步很多了。现在我要问你个问题，你介意我亲你么？”

“什么？”邵寅成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顾祯用了一些力气攥住。邵寅成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不过只一瞬间就被“期待”取而代之了，他想试试。

顾祯在他的脸上逡巡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在他的额头上。他说道：“我数完1、2、3就会亲你的额头，你如果紧张就闭上眼睛，做好准备了么？”

邵寅成嗓子有点发干，咽了口唾沫，犹豫着点了点头。

顾祯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他轻轻喊着“1、2、3”，邵寅成闭着眼睛像老僧入定了一般，一动也动弹不得。接着，他就闻见一股更为浓重的木香气，额头上随之传来了短暂的温热的感觉。

“好了。”顾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完成了，你很棒。”

邵寅成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顾祯：“你，你刚才亲我了？”

“嗯。”顾祯点点头，挑了一下眉，“是不是完全没感觉？”

“没有。”邵寅成觉得顾祯亲他这件事，其实挺能让他兴奋的，但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顾祯几乎是瞬间看穿了他的心思，没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这种治疗，感觉还挺有用，不过还是不要对别人尝试了，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邵寅成抬起头，顾祯却立刻给了他一个背影，他去开放式厨房倒水喝了。

这个信息获取的非常及时，基本上可以让他几天来的坏心情全部消散了，他有些感激地看着顾祯，低声说了句：“谢谢顾医生。”

没想到人精的顾医生耳朵还很好用，淡然地回了句：“不用客气，应该的。”

又坐了一会儿，邵寅成就起身告辞了，同时拒绝了顾祯送他出门的要求。他得一个人静一静。

邵寅成承认自己真的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亲情处理不好，友情也一样，好像亲密点的关系都跟他与生无缘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他和赵云关系最好，也是最不需要处理的一个。

现在多了个顾祯，他是打心眼里不想失去他，因为如今在邵寅成的心里，也觉得顾祯和别人不一样。

邵总是个行动派，觉得不管干什么都要趁热打铁，于是次日他就跟顾祯约好了下次吃饭的时间和地点：三天后，日式餐馆。

似乎经过了昨晚，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唯独有一个人，邵寅成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正在打字的邵寅成手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熊猫眼赵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和林静睡了。”赵云低头耷拉甲，一副被蜘蛛精吸干了的样子。

“我……”邵寅成挠了挠头，“子龙，天下之大都大不过你缺的那块心眼！你特么想妹子想疯了？”

赵云也有点后悔，昨天跟着小毛总他们去唱歌，谁知道林静在看见邵寅成走了之后就开始对他投怀送抱的。可怜的赵云好几年没尝过肉腥味了，精虫上脑，一下子就溃不成军了。

两个人唱完歌以后就去开房了，直到今天早上。

见赵云没说话，邵寅成头疼地点了根烟，没好气地说：“都这样了出死样给谁看？你打算怎么办，one night lover还是搞真的？”

赵云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我就是不知道才来找你。”

邵寅成敲敲桌子：“哎哎哎，起来，别弄脏了我的办公桌。你特么是谁也敢碰，人傻不能复生啊孩子，长点心吧你。”

赵云“操”了一声：“让你给我想办法的，不是在这听你说没没用的，走了，完成业绩去。”

邵寅成看着他走出去，恨铁不成钢的冲他背后扔了一团纸。

晚上和顾祯约在一家日式餐馆。

邵寅成认识这家老板很多年了，是个日本大叔，今年有60多岁了，做了一辈子的寿司，手艺非常了得。

以前他工作压力大的时候，有时候自己，有时候和赵云两个就会来这小坐，所以都认识。

老板大叔有个问题，不会说中文，但是他英文非常流利。所以邵寅成可以全程与他英文交流。

顾祯的英文也不错，但没到邵寅成这种可以随意沟通的程度，他听力是没问题的，但让他张嘴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他向邵寅成投去很艳羡的目光说道：“第一次听邵总讲英文，很有魅力。”

顾祯从来不会掩饰对邵寅成的欣赏，从他的嘴里听到的都是“邵总很棒”，“邵总很优秀”，“邵总很有魅力”。虽然这些话邵寅成经常听别人说，但从顾祯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别人说只觉得是奉承，顾祯说总能让他觉得这就是真的。

“对了。”顾祯塞了一口三文鱼寿司说道，“听说你还会讲日文，你怎么不用日语跟老板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