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神!再来一个!”
起哄的,使坏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全来劲了,闹呢:“来一个!”
容心在点歌屏上急急地找,女孩们看出来他的心思,软绵绵的膀子,黏上他的胳膊,缠他:“学长,别啊,别切歌啊!”
琴声停下来,嬉闹如潮一瞬褪去,那些手还扒着容心的手臂,眼睛却向段炼望过来,静,静得两声倏地琴音,仿佛响在每个人心上。
「你 何以始终不说话,尽管讲出不快吧;
事与冀盼有落差,请不必惊怕;
我 仍然会冷静聆听,仍然紧守于身边;
与你进退也共鸣……」
段炼低沉的声音划破宁静,他唱得那么痴醉,那么柔情,空灵的琴声,动情的嗓子,再迟钝的人都听得懂,那是用心在唱情:
「仍然我说我庆幸,你永远胜过别人;
期待美没完爱没完,放开不必打算的打算;
作一些可以约定的约定,就抱紧以后每一天;
来若我定然都发现,我有很多未达完美事情;
我只懂得 再努力每天……」
音符在指尖流动,越来越流畅,高亢的歌声中,段炼再度抬起头,目光是热的,自有他方向,女孩看着他,再看看容心,似乎抓住了什么,慢慢松开手。
「当潮流爱新鲜,当旁人爱标签;
幸得伴着你我,是窝心的自然;
当闲言再尖酸,给他妒忌多点」
碰上了,容心感觉自己的身体,古怪得好似患上一场热病,灼热点燃皮肤,烧着一颗滚烫的心,在胸膛里,无处可逃地跳动,然而罪魁祸首的人还不自知,用那种痴缠磨人的目光,狠狠地煽风点火。
「 因世上的至爱,是不计较条件,谁又可清楚看见……」
第09章
出风头的下场,被灌更多酒。
二十出头躁动的荷尔蒙,在酒杯尖叫和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碰撞,放大攒动的光影,段炼喝得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抓起桌上冰桶往头上浇,容心看不下去,也学他的样挡酒,桌上褐色的饮料,仰头一口闷。
容心追到洗手间,在第三间隔间里听见马桶抽水声:“段炼!”
段炼从里头开了门出来,高高大大的身子往容心怀里栽,两人抱着向后倒,撞到洗手台,终于停下来。
容心的腰砸在大理石台面的边缘,一阵天旋地转,脚发虚,脑袋昏沉沉,芝华士18年,看着像跑了汽的可乐,猛一下下去两杯,他也醉了。
强忍过晕眩,容心两手穿过段炼腋下,使劲把没骨头的人捞起来:“扶着我点,能站稳吗?还想不想吐?”
段炼不说话,扒容心的腰,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肩窝蹭,容心也不催,轻轻顺他的后背,一下接一下,直到感觉他踏实了,才贴着耳朵说:“我们出去吧……”
还没等他们走到门口,段炼又一个踉跄往下跌,容心用半边身子挡住他,架着他的胳膊往肩膀上扛,没扛动,两个人,严丝合缝地倒在门上。
滚烫的呼吸在鼻尖打了个招呼,酒味,灼人的热气,容心恍惚抬头,跌进双异常深邃的眼睛,段炼看人的眼神,贪得要把人吸进去,容心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可没用,段炼的手臂稍微使点劲,他就动弹不得。
段炼像要把他揉进骨骼里那么的搂着,嘴里,醉醺醺地喃:“容……学长……难受……我难受……”也许只有喝醉,他才能这么放肆地抱他,无赖一样的耍赖,借酒疯,占有容心的怀抱,容心的体温,容心的味道,“我真的……好难受……”
容心一定不明白他口中难受的定义,不然绝不会轻轻用手臂将他拥紧,段炼忽的,像被风吹乱的一片野草,从上到下打了个摆。
他彻底错了,这种使用小伎俩偷来的亲密,根本满足不了他。容心于他,就是起效最快的神经兴奋剂,至瘾性最强,最难戒除的毒品,只要用指甲缝沾上那么一丁点儿,想要戒掉,谈何容易。
段炼不正常的呼吸,在耳边火山喷发一样的呼啸:“段……段炼……”容心被他抱得太紧,勒得喘不上气,本能的在段炼怀里不舒服地扭,想要让他松一松手。
大腿叠大腿,胸贴胸的扭动,在这种时候,扯断段炼脑子里绷的最后一根弦,他抱着容心压上去,一双手在他腰上越来越缠地揉,湿漉漉的鼻子,抵住脖颈搏动的大动脉摩擦,刺辣辣的粗气烫红皮肤,往上掠过下巴颏,在一次呼吸的距离里,落向嘴唇。
砰砰砰,门被砸响:“段炼!你在里边吗?开门呐!”
捂裆的人瞟了眼两张血色极好的脸,从他俩中间风似的冲过去,淅淅沥沥的尿声挺大,可能因为憋久了,嘴上没把门地抱怨:“再不开门我可就尿裤裆上了!你俩在里头干嘛呢!这时间,打一炮的都够了!”
体验券的三小时很快过去,刚熟起来的年轻男女不舍散场,准备换一摊继续:“段炼,一起来呗。”
“不了。”防不胜防,从洗手间出来,容心又被抓着灌了几杯酒,这会儿彻底醉透,靠在段炼肩上,睡得很乖的样子,“太晚了,我得把人送回去。”
室长的女友坐在TAXI里,扭头,看路灯下缩得越来越小的两个人,开出那么远了,段炼的手,还捧一把沾满露子的栀子似的,牢牢护着跟他差不多身高的容心学长……那种舍不得又放不下的样……简直像……
“嗨……看什么呢……”室长把人拽回来,酸溜溜地说,“一晚上,老瞟那小子……”
女友被他的语气逗乐,狠揉男友的脸:“就你是个醋坛子!”
她笑着倒在恋人的身上,一瞬间参透他和他相拥的秘密,男人和男人啊,原来他们是……
多么刺激,又道不明的恋情。
第10章
红丝绒的地毯厚得像云,每一步,都有踩空的危险。
壁灯幽静的光,把狭长的走廊拉得暧昧,深长,望不到头,好像一条通往情欲的路,有进口,无出路。
段炼用房卡滴开门,把容心抱进房,N-BOX出门向左50米,璞芮酒店,30707,特级情侣大床房,另一种续摊方式。
掀开被,揪过松软的枕头,把人安顿在床上,段炼转身,走到靠墙的沙发,墙的上方,悬挂着一副仿唐人的装饰画,极简的现代风格工笔,两个分不清男女模样的人,闭眸依偎在一起,他揉着眉头,也阖上眼,隔了好一会儿,段炼坐下,脸上已经找不到醉意。
没开灯,落地窗外城市闪烁的霓虹,流动的光,细浪一样涌向白色的床单,勾勒柔软下陷的身躯。
他坐在那儿,十指交叉,肘弯搁在两膝盖,眯着眼睛,看着光影在起伏的曲线上辗转流连,许久,才再度站起来,往床边走。
脖子以下,系到最上一颗纽扣的白衬衣被慢慢解开,贴着皮肤,撕拉一声,从裤子里抽出来,容心很瘦,段炼搂着他单手就抱得起来的腰,往上抬屁股,拽着两条裤管向下,剥出一双白细的腿。
他脱衣服的动作很熟练,好像演练过很多次,该轻柔时轻柔,搂抱时亦不犹豫,没有一点扭捏,就把容心剥得精光。
段炼忍得太久了,黑框眼镜下灼热的凝视,那张只想对他做下流事的嘴巴,每天在容心的面前,若无其事的,一遍又一遍喊他学长,把自己装成一个乖巧懂事的孬种,将欲望镇压在一具贴了他名字的躯壳,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接近他,讨好他,得到他的一点垂青。
他烦透了!恶心坏了!快要装不下去了!
腮颊、下颚连着脖颈、肩膀凹陷的阴影,段炼的唇,一处都没放过,舔到胸口时,段炼抬头,从凌乱的发丝间,一把被欲望熏哑的嗓子,叫他:“容心……”
这是段炼最后的克制,如果容心此刻睁开眼,如果他认出他,他就放过他……
手机在床头嗡嗡地响个没完,段炼吁了一口气,狠狠捋了把头发,松开扒着他胯骨的手,伸臂捞过来,是容心的,段炼用他的指纹解锁,四五条微信:
「后门的水饺出摊了,给你带一份,白菜?芹菜?」
「五分钟,五分钟就到,给我开门啊。」
「你不在寝室?」
「容心,在哪儿呢?」
发信人:云上之峰。
讲不清是什么表情,段炼把手机甩出去,砸到床头咚的一声,弹回枕头,容心迷迷瞪瞪挑眼,约莫看见个背光的人影跪在身上,黑暗的环境,有床,他以为回来了,稀里糊涂喊人:“云……峰……”等了半天,没等来回应,又抖着睫毛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