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可以马上住手马上给你擦药酒给你上药好让我自己不要这麽心疼。
可他咬著牙没有说话。
他就那麽用一对小动物一样无辜的黑色眼珠可怜地盯著我。
他张了下嘴巴,我心提到嗓子眼。
满口的鲜血使得声音有些被糊住了,
但我还是清楚地听见他说的是:“放我走吧……”
咛浩!!!!!!!
他咽了一下嘴里的血,虚弱但是清晰地:“杨苛,你有的东西那麽多……不会缺我一个的。我……我什麽都没有了……你就把我自己还给我吧。”
我的感觉就像是匹被人刺瞎了眼睛的狼,因为锥心的疼痛而暴跳而发狂而团团转,但是因为什麽也看不见了所以什麽也做不了。
连愤怒和悲哀都是盲目的。
我没有放他走。
咛浩你对我如此残忍我又如何对你仁慈。
我每天必定要逼他吃大量的安眠药保证他在我出门的时间里是沈睡的,那样他才不会逃走。
有天我回来得晚了些。门外听著屋子里一片不详的安静。
这时候药效好象应该过去了,咛浩你还在睡吗?
咛浩你还在睡吧。
我仓皇地推门进去。
床上空无一人。
客厅里没有,浴室里没有,厨房里也没有,阳台上是空的。
我当时真的是晕头到可笑的地步,我连衣橱都打开连抽屉都去翻。
我当然知道咛浩不可能有兴致躲在衣柜里和我玩藏猫猫。
可是我不死心我不死心。
我怎麽也不相信咛浩会就这样走了,丢下我一个人。
天黑了,屋子里安静得让人悲伤。
忘了要去开灯。
有人敲门,
我本来坐在地上,一下子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把门拉开。
门外的陌生面孔带著受惊的表情。
什麽事情?
先生,今天你室友不小心被反锁在内是叫楼层管理拿钥匙开的,这个单子请你签一下。
我关上门,把那单子扔在地上踩了一脚。
我听到一声哀号。
很凄厉很悲伤,好象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发出来的嚎叫。
屋里没有其他人,这声音是从我嘴里出来的。
咛浩咛浩,你何苦对我无情至此,你何苦。
我又何苦。
我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关在这麽个小小的屋子里我犹如一头困兽。
婕来看我。
她是聪明的女人她看出来发生了什麽事。
她一个不做家事的千金大小姐给我打扫房间为我洗手做羹汤,
然後对我说,杨苛,他走了,可我一直都在,杨苛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我可怜她。
在她身上我看到自己。
她之於我正如我之於咛浩。
明明已经输无可输了,还要那麽挣扎地抱著桌腿不肯走,不惜借债也要赌回一局。
明明知道我不爱她我全心只爱著一个男人,还要说我们结婚吧。
我真的可怜她。
那咛浩你有可怜过我吗?
我说我考虑。
她多幸福,她还有机会,我呢?
那天听到敲门声我正在接婕的电话,她说你要犹豫我们先订婚吧。
我很烦躁,我心想你怎麽知道咛浩就不回来了。
虽然,我也不相信咛浩会回来。
但他真的回来了,我看见门口他那双思念了千万遍的眼睛时,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的心雀跃,几乎要扑上去抱住他。
可我马上明白他是受了伤才回来的。那段一唯不要他,他无处可去才愿意来见我。
虽然有一盆冷水当头浇来,我也还是用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显得冷漠。
“回来了?”
短短几天里对他的思念已经快要把我摧毁。
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他。
不为别的。我想不出有更彻底的方法让我好好感受他。
脱掉他衣服之前我突然说:“忘了告诉你了,我和婕要订婚。”
我非常专注地研究他的眼睛,可里面什麽变化也没有。
杨苛,你又在自取其辱。
我咬了一下牙。
他的耳朵上那个耳环是我所不认识的。
我猜得出它的来历。
我扯下它用力扔出窗外,再见,段一唯。
他的归来,怎麽说呢,没有给我太大喜悦和希望。
我看得出他明目张胆地在想念段一唯,那个伤害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