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ion Impossible(55)

裘永昼本来还对何昔抱有一丝幻想，现在，她所有的梦都破碎了，呼吸尚存，然万念俱灰。

慕知音用撑子撑住裘永昼的眼皮，逼她睁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而后拿起旁边的绣花针，一针一线地在裘永昼脸上绣了“□□”两个字。等慕知音绣完最后一针时才发现裘永昼早就断了气。

“哼，废物……便宜你了。”

慕知音随手抓过旁边一个消毒湿巾擦了擦手，出门的时候跟看门的人说，“把她手上的针拔了，然后扔到海里喂鱼。”

路过何昔的时候，拍了一下何昔的肩膀，示意他该回去了。

何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没想到，人，真的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看的时候已是呆若木鸡，被慕知音这么一拍，吓得虎躯一震。他最后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裘永昼，再次眉头紧蹙，不忍再看，赶紧跟上了慕知音的脚步，看着慕知音冷漠的背影，心里还想着，还好以前没得罪过这个女人。

“没想到你……还会刺绣……”

何昔用这种尴尬的对话掩饰着自己内心条件反射的恐惧和震惊。

“以前潜伏的时候学的。”

慕知音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仇恨。

何昔突然想到第一次去景西家的时候，看到的奄奄一息的他。

“景西……上次是不是……”

“嗯……那次……也是因为你……”

慕知音顾不得照顾何昔的情绪，她刚刚大仇得报，神经还处于异常兴奋的状态。

何昔沉默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景西受的罪是因为他，景西的死也是因为他，如果自己不曾出现在景西的生命里，那或许，景西就会过得更好一些。

等慕知音稍微冷静了一些，察觉到何昔的沉默，回头看了一眼何昔，轻叹一口气，转身把手搭在何昔肩膀上，像是久别的老友。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你不必自责，做这些，他心甘情愿，只要你过得好他就好。”

慕知音的话并没有让何昔心里好过多少，但何昔知道，慕知音尽力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耳边除了周围汽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和鸣笛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世界仿佛都按了静音键，时间长了，连那些背景音都逐渐消失了。

“知音，帮我筹备一场婚礼吧。”

何昔突然的话语打破了沉寂，两人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好。”

第46章

慕知音谨遵景西的遗愿——照顾好何昔。凡是何昔的要求，慕知音都会无条件满足。

回到家，两人进了地下室，看着水晶棺里的景西，各怀心事。

慕知音此时心情十分舒畅，大仇得报，她最后一个任务也即将完成，她可以安心地去给景西陪葬了。何昔却觉得惆怅，仇是报了，可那又怎样，景西已经永远成为了一具尸体。

慕知音觉得，此时应该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何昔和景西两人，况且自己还得帮何昔筹备婚礼，就先悄悄上楼了。

何昔和景西在地下室待了整整一晚，他和景西聊了很多，从自己童年的快乐时光，到自己被人掳走，到第一次陪酒，第一次做任务，第一次用枪，第一次投毒……

最重要的，还是和景西一起的那一个又一个的第一次。

何昔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没有一丝痛苦或悲伤，就这样一句又一句，说了一整夜。

而这一晚，慕知音也一宿没睡，从婚礼形式，到礼服，到婚书，喜糖，请柬，餐食……即使这个婚礼只有他们三个人，但该有的东西也一样都不少。

等何昔上楼的时候，慕知音已经把三套完整的婚礼方案摆在何昔面前。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就根据景西以前跟我有意无意描述过的他所期盼的婚礼模式做了三个方案。”

慕知音在做方案的时候想到五年前自己问过景西，如果可以结婚，他希望是什么样子的。

—我觉得形式不重要，开心就好。

—我也没什么亲朋好友的，也不用摆酒席，你给我证婚就行了。

—只要那个人是我爱的人，其他就怎么都是对的。

何昔点开第一个方案，这是一个传统的中式婚礼，非常多的繁文缛节，看得何昔有些头大；第二个方案，是一个教堂婚礼，很传统，很严肃，很正式；第三个方案，是一个花园婚礼，比较放松和惬意。

“如果是他，他会选择哪个呢？”

“他之前说，只要证婚的是我，对方是你，形式不重要。”

只要对方是你。

何昔又一次红了眼眶，原来，对于景西来说，一切都那么简单，只要人对，就什么都对。

的确，婚礼的形式都是给别人看的，真正属于新人的，已经融入了每一天的生活中，并不需要太多花哨的东西去证明。况且他和景西的婚礼，宾客也就只有慕知音一个而已。

“其实我很喜欢这个中式传统婚礼，但是这条条框框……”

“可以改，反正是你的婚礼，你说了算。”

“哦……那就这个吧，我喜欢这个风格。”

慕知音点点头，把跟这个婚礼对应的各种细节找出来给何昔。

先是选礼服，何昔选了红黑搭配的仙服样式的婚服，色彩冲击很强，也足够精美，同时还很仙；接着是婚书，何昔想到了景西之前留给自己的遗书，他决定自己也用同样的纸写一份同款样式的遗书，然后跟景西交换。

待所有内容都定好了，就要开始动手准备了。

这几天何昔和慕知音一起买了许多婚礼用的东西，两人几乎每天都是累得直接睡着在一桌的婚礼素材上，醒来就直接继续做准备。就这样日复一日，一直到快一个月之后，终于一切准备就绪，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

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慕知音神秘兮兮地把何昔的眼睛蒙起来，然后带着他上了车。

“知音，这是要去哪啊？”

何昔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婚礼的事情，他总觉得还有很多环节没有对好，只想赶紧回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

慕知音秉承着往日故弄玄虚的风格，口风很严。

“啧，知音，你别闹了，我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完呢。”

何昔内心非常焦虑，恨不得现在就掉头回去。

“谁跟你闹了，今天这事儿跟明天那事儿一样重要。”

“是有多重要……”

何昔对于慕知音的话非常不屑。现在，除了景西，他谁都不在乎。慕知音对何昔的不屑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往前开着车。

过了不知多久，何昔感到车停住了。

“到了？”

“到了，你等我一会儿。”

慕知音下车去扶何昔下车，并且严令禁止何昔摘眼罩。何昔已经放弃挣扎，任由慕知音摆布，他只觉得自己随着慕知音拉走了几步，上了几个台阶，转了个弯，停在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

“Surprise！”

慕知音本来想直接把何昔的眼罩摘下来，可是25㎝的距离真不是开玩笑的，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她还是站在后面的花坛上，才一把把何昔的眼罩摘下来的。

何昔突然被摘掉眼罩，眼睛还不太能适应外界的强光，几秒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夫妻合葬的墓碑。

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何志国，周梓欣。

何昔此刻大脑空白，他隐约能感觉出来这两个人应该是自己的父母，但时间的确是把杀猪刀，带走的不光有青春的容貌，还有美好的记忆。尤其是对于从小就离开了父母的何昔。

“你妈妈把你弄丢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太好，是你爸爸一直在照顾她。后来她自己偷跑出医院去，你爸爸再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冻死的。你妈妈走之后，你爸爸没过多久就也跟着去了，你家亲戚就把他们合葬在这个地方。

“我本来想把他们的墓迁到景西的私人墓园里，但是我不是他们的亲属，没有这个权利，你要想迁，我就帮你。”

慕知音对何昔解释着眼前的一切。

找到何昔的父母对于慕知音来说易如反掌，真正难的是，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何昔。后来，她觉得，何昔结婚无论如何也应该要跟他的父母说一下的，所以她决定，在婚礼前一天，带何昔来见他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