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我要当顶流(4)
起初，他甚至不懂死亡的真实意义到底是什么。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猛然领会，死亡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那个人、那张脸。
和池叔叔一家一起生活的日子，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忘记了曾经的不幸，在被剥夺童年的同时，上天还给他留了一扇温暖的栖息之地。
而此刻，似乎他连假装遗忘的权力都没有了。
男子汉不能做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我该怎么办？”舒朗躺在床上，安静地攥紧了拳头。
“你老在想什么呢？”接连两天，池珩都在反复问舒朗这个问题。
“我能想什么，想妹子？当然是想高考啊。”
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一件事，竟是连对池珩都不能诉说的。
这天早上，舒朗翻箱倒柜，把书包和书柜扒了个底儿掉，摸索出一块小小的长方形硬纸片。照着上面的号码，一个一个地输入，颤抖着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对面传来礼貌而带着距离感的男声。
边清乾很意外，竟然接到了舒朗主动打来的电话。他听着对面小朋友一字一句的诉说，口齿倒是伶俐。
小朋友说进公司可以，但是要谈条件。
年纪不大，要求还不少。边清乾笑。
有意思，他决定亲自去见一见。
时间仍选在周末的下午。
四点的茶餐厅，客人稀少，但是离舒朗高中不远。
边清乾是个守时的人，他向来会比约定时间早到一刻钟。约定时间四点十分，想来舒朗也快到了。
此时边清乾已经点好了热乎乎的黑咖，不加糖、不加奶，甚合他的口味。他小口小口品着，悠闲地等待舒朗出现。
四点零八分，舒朗准时出现在茶餐厅门口。身穿红白相间的宽大校服，一瞬间，边清乾觉得，学校宣传栏上的人走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边清乾的错觉，仅仅一个星期，舒朗似乎更清瘦了。
也许是不常来茶餐厅这种地方，少年左右张望了几眼，找到边清乾，迅速落座。
“喝什么？”边清乾问他。
来人怔怔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随便。”
边清乾贴心地点了些觉得小朋友会喜欢吃的东西，问他有什么条件。
舒朗敷衍地对付着手上的华夫饼，“我没有任何专长，但是演戏我可以学。”
边清乾没有打断他，饶有兴致地听着。
“但是我想上大学。”舒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可以不要工资，只要公司能帮我出学费。”他不能再装作一无所知，让池叔叔一家为自己承担一切了。舒朗咬紧了下唇。
边清乾思索着，想来是个家庭困难却成绩优异的可怜学生。
上大学也不是不行，让他上个专业院校，大学的时候就能尝试接接小角色了。
并不是什么难事，边清乾准备答应他。
“我……我想去国外上大学。读金融专业。”少年又开口了。
边清乾一脸疑惑，还从没听说过这么荒谬的条件。
等于大学期间公司毫无收益，他毕业后对演艺圈仍是一张白纸。
很快，边清乾神色恢复平静：“为什么要上国外的大学，你的成绩国内的不是随便上？”
舒朗低头不语，神色与初次相遇完全不同。看上去完全不会与“鲜衣怒马”的意气风发有什么关联。
他一心想去国外，脱离池叔叔的照看，是该独立的时候了。
“你知道你还是未成年吗？你爸爸妈妈怎么说。”边清乾没有回答他行还是不行，抿一口咖啡，接着问他。
“我爸妈都不在了，……嗯，我的监护人会答应的。我能跟他们沟通好。”舒朗说的平静，眉眼间透出一丝不合年龄的沉稳。他已经考虑了一星期。
边清乾默然，原来是这样。
他拿起咖啡又喝了一口，凉了之后的口感喝着让人兴味索然，边清乾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可以。”
“你不会在可怜我吧？”舒朗一挑眉，看他。
边清乾怔了怔，17岁的毛还真不好顺呢。想了想，又补充道，“答应你可以，但是留学这几年也要接受一些杂志的拍摄。”
舒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是个商人。”边清乾笑。
舒朗只默然地咬紧了下唇。或许，娱乐圈并不好出头，但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挣到钱，还清爸爸的债务、还清池叔叔替他们家还的债务。
至于为什么要学金融，一是喜欢，二是，万一娱乐圈的路不通，他还有退路。总之，都要是赚钱的职业。
舒朗已经挖空了一个十七岁男孩儿的全部心思，做了一个自以为周全的决定。
“等你征得监护人的同意，就来签合约吧。”边清乾很犹豫，一般情况下，公司签艺人时间都尽量往长了签。更不用说，这个孩子光上学还得上几年。但是……
“签十年的吧，你回去考虑。再联系。”
边清乾没有下狠手，唯一一个自己收来的艺人，好好对待一下又何妨呢。
☆、第 3 章
3.异国
“不行，绝对不行！”池大年的态度一反常态的坚决。向来他都是让池珩和舒朗自己做决定的。
“进什么娱乐圈，你才多大。”“成绩这么好，不正正经经读书，眼看就高考了。”池大年眉毛皱成一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样子被气的不轻。
池家一如既往的静，只是个静里暗藏着不同节奏的呼吸。
池珩更是恨不得跟舒朗翻脸。不过，倒不是因为舒朗想进娱乐圈，而是因为他没有提前告诉自己。
“池叔叔，我签这个公司，他们允许我先读大学，而且会送我去英国留学呢。”舒朗不骄不躁地说着。
看着一脸平静劝说自己的舒朗，池大年有点发愣。他再一次感受到，面前高出自己许多的男孩，确实是长大了。
“而且，我准备学金融专业。到时候万一娱乐圈混不下去，还能回来帮你做生意。”舒朗又咧开嘴，带着点孩子气的俏皮跟他商量着。
看池大年没有反驳，舒朗知道，有戏。
回屋看着气呼呼躲在被窝里的池珩，舒朗好脾气地趴向他旁边，用池珩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温柔语气说，“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见池珩仍无动静：“你在国内读个好大学，我去国外读，以后你去国外也有人了不是，本来想提前跟你说的，但是这个决定做的匆忙，刚碰到那个人，没有多想就答应他了。”舒朗撒了个谎。
池珩悄悄扯下抗拒的被子的一角，露出俩眼睛来。
舒朗便开始嘴欠，“而且，我这么帅的脸，不当明星让全世界看看，是一种绝对的资源浪费。”说着还两手托着自己的脸，无限眷恋地抹了一把，一副沉醉的表情。
“呸！要不要脸，我还帅呢。”池珩忍无可忍地啐了一口。
“也是，要不咱俩都签，都当演员去。”舒朗随即眉开眼笑地冲池珩抛媚眼。
“你自己去吧，等你到时候无人问津，我勉强给你当个托！”说着蹬了舒朗一脚，舒朗一个出溜，差点被他蹬床下去。
“有本事用右脚蹬！”舒朗忙跳起来，指着他受伤的那条腿嚣张道。
池珩气得呲牙咧嘴。
他和池大年都知道，舒朗看似随和不惹事，其实主意比谁都大，真拗起来，谁也拿他没辙。
舒朗之所以去英国留学，是边清乾给的建议。
用边清乾那酸掉牙的形容是，“中世纪喧嚣之后，英国反而留下了优雅与沉淀，伦敦的建筑更是美轮美奂。”当然，最重要的是，英国留学要求时间比其他国家更短，意味着他能更早地工作。
公司负责学费，自己努力一点，拿个奖学金，再想办法做点兼职，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舒朗在心里盘算着。
眼见快要秋季入学，舒朗内心对孤身出国的恐惧一天天重了起来。
池大年和赵晴彟肯定没时间送他，估计同城的池珩都得自力更生。自己选的路他也只能咬牙硬撑。
天天除了背英语外就是在和池珩在操场挥洒汗水了。
这天，破天荒般，边清乾竟约着舒朗去他原高中打球。
正中舒朗下怀，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带上了池珩。
彼时，池珩已经拿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是云市本地唯一一所985院校，“离家近，挺好的。”池珩笑出一口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