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是时间(129)
易乘风收了一脚油,抬手无意识地摆摆,“别听起子放屁,他结结巴巴的怎么还这么多废话,都是短工,合理利用时间而已,再说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不然你怎么还清我的钱?”晏羽对起子的话深信不疑,短短五年,他还清二十万,还帮父母重新供了房子,“你想跟我两不相欠可以说走就走是吗?”
“小晏,别胡思乱想,我被你圈得死死的还往哪儿走!那些钱不还清,我没脸再见你,现在不一样了。乖乖乖,不许生气啊,怎么你生气也这么好看?”
晏羽挡开他作怪的手,“那我给你投资你要吗?”
“要要要!你说怎么都行。”易乘风感觉这和‘你当不当我是自己人’是同一个问题,不敢否定,“你要给我投多少?”
“就今年的年薪吧,我刚做VP也没多少钱,差不多两百五十万……你要是觉得这个数不吉利,我再添个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零头?”
易乘风手一抖,险些把车开进绿化带,“一年?两百五?我这是傍到大款了吗,小晏你快掐我一下,怎这么梦幻呢?嗷——”
“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晏羽在引擎的低鸣和车行的震颤中微微合上眼睛,声音带着浓重的困意。
那是一种长久紧绷之后的放松,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单人马拉松突然被扭转了路线,醒目的箭头在分岔路拐了一个弯,新的征程变成一场有人陪伴的远足,青山绿水,且听风吟。
对他来说,今后的任何一种结局都不再是失败。
想休息是好事儿,易乘风临时停了车,帮他调低椅背,拉过羽绒服盖好,吹气儿似的小声附在他耳边,“睡吧睡吧,到了叫你。”
“车子给你改得挺舒服。”晏羽在更换过的副驾座椅里拱出一个舒服的姿势,身下的皮椅隐隐透出热度,居然还带加热功能,“怎么不弄个方向盘加热?”
说完这句,也不等回答,他就睡着了。
因为副驾是给你坐的,秀外慧中的超级小菠萝一路沿高速平稳驶向市中心。
“醒了吗?”易乘风将车在地库停好,拧身凑到晏羽面前轻声问他。他抬手拉开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扯着覆住口鼻的羽绒服衣领,将鼻尖儿蹭到他的鼻尖儿上。
凉凉的、痒痒的,晏羽晃头躲开却不肯睁眼,拱乱的头发垂下来松松遮住前额,嘴角勾起一弯漂亮的弧度,“还没有。”
好吧,易乘风只好下车绕过去,将人从座椅里挖出来,打横抱着走进电梯间。
怀里装睡的家伙一点儿也不敬业,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双颊被暖睡焐得绯红。
“密码是你梅川的手机号,回头添加一个指纹吧。”
“什……什么时候换的?”不会一直都是这个吧。
有狂喜从心底升腾起来,易乘风的手臂紧了紧,号码不在他手机通讯录里置顶有什么关系,原来一直在他心里置顶了呀。
“你换莲城的手机号,这个就不改了吧,反而更安全。”
“晏少爷你高抬贵爪刷个指纹很累吗?”
易乘风艰辛地腾出一根手指戳密码锁按键,滴答一下打开大门再反脚踢合,蹬掉鞋子,将晏羽直接抱进了卧室,呼通丢在大床上。
“你忘记拿我轮椅了。”晏羽撑着胳膊坐起来。
易乘风俯身帮他脱鞋,又坐在床边帮他脱外套,“是你故意不想让我拿。”
“不行不行,拜托你帮我取一趟,我没它不行。”晏羽合掌求饶,感觉现世报来得有点儿快。
“你还有我,哪里不行?”易乘风挂好西装,回手要解他衬衫的纽扣。
“喂,这个我自己会脱,你,你先停下,啊——”
晏羽一个重心不稳,向后仰躺到大床上,这个姿势正好方便易乘风帮忙他脱掉西裤。
高大的身影覆上来,易乘风一双笑眼盯着他看,“小晏,你身上什么味道真好闻。”
“糖醋排骨吗?还是那个什么菠萝味的狗罐头?”他说着,自己也抬起胳膊嗅了嗅衣袖,嫌弃地蹙眉。
易乘风气馁,“你的洁癖真会挑时间发作,我说的不是那些!”
“是‘夜色’,一点点古龙水的味道,在衬衫上。”
晏羽指了指衣橱,拔直身体向上蹭了蹭,企图躲开巨大的压迫感。
“帮我拿下睡衣,换掉就好了。你喜欢的话,我帮你喷——”
“不用喷也能和你一样味道。”
那片影子遮天蔽日铺盖下来,填满晏羽那双因慌张而倏然放大的瞳孔,缩成记忆深处最最熟悉和怀念的温度覆上双唇,温柔舔舐那些久不愈合的旧伤痕,剖开岁月沉淀的硬壳抚慰那些沉疴痼疾。
世界狭小得仿佛只能容下紧紧相拥的彼此,连一缕多余的空气也放不下。
撞击在耳畔的如鼓心跳令周身每一个细胞簌簌颤栗,彼此交错的呼吸如同凌乱的季风,吹得血液呼啸着刮擦血管一路狂奔。
“风哥……”晏羽的呼唤如同胆小的鸟儿轻扑翅膀,飞蛾扑火般的隐秘渴望被咬在红白分明的唇齿之间模糊成炽热的喘息。
“小晏……你实在太美了……我有点舍不得……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点……舍不得……不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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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10程
晏羽睡醒时,房间里还黑沉沉的,他微张的眼眸透出晨昏莫辩的迷茫,张合了几次才彻底聚焦。
浑身上下的骨肉仿佛被粗暴拆卸成最细小的零件又重新组装过,随便哪里闪过一个活动的意念都能扯出一阵实质性的酸疼。
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门也被小心地带合了,晏羽瞥了眼身侧床单枕头上新鲜的褶皱,还留着某人尚未散净的气息和体温。
人呢?都这样了还不忘跑路吗?
他摸过床边柜上的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老天!九点二十七!
闹钟被人关掉了,还好心地帮他调成静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易乘风干的,一定是趁着他睡着,用他的指纹解了锁。
轮椅已经摆在了床边习惯的位置,晏羽挣扎着坐起身靠在软包床头上,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沙。
他拿起柜子上的半杯水仰脖喝掉,温热的液体流过咽喉,干涩没有那么明显了。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地赶紧盖回去,这样让他怎么离开大床?
晏羽抬手按压眉心,像是要将记忆中残存的那点疯狂揉碎捏散,却无意激活了好些碎片般的细节。
风哥,轻一点……抱我,啊……好疼……够了,不,救我……风哥,你抱我,求你抱抱我……
陌生却新奇的感受于灵魂深处炸裂,瞬间烧痛了浑身每一根神经,那些破碎的呻/吟完全不受理性控制地溢出齿缝,颤栗成隐隐的啜泣。
好像他断断续续一直在求饶,之后有一段记忆空白怎么都想不起来。
易乘风抱着他去洗澡,他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激烈碰撞之后的汗涔涔和黏腻腻,却也只能完全依赖地蹭在他怀里。
然后,同样的事情换了个场地又重演一遍……
真是,太羞耻了,他连如何躺到床上睡过去都不记得。
门被悄悄推开一道缝,易乘风探进半个脑袋,眼睛以下都用门板遮住,眼神闪闪烁烁的,“亲爱的,你醒啦。”
这是个借助掩体隐蔽的姿势,好像随时能在不明物体飞砸过来的时候撤身躲避。
晏羽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朝他招手,你过来,我指定不打你。
易乘风大型犬似的蹦跶过来,举着个小饭勺,身上还挂着水冰月围裙,十分自觉地啪嗒往床边一跪,“宝贝,你再睡会儿,粥还得凉一凉才能喝。”
“衣服!”晏羽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像被砂纸胡乱打磨过,微微嘶哑。
同时,他也看清了自己手臂上那些青红交错的吻痕,好像被狗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