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28)
吴端就去逗他,问他叫什么,是谁家的孩子,有没有兄弟姐妹,还说要把他抓走,小孩儿大惊失色。
一来二去熟了些,小孩便忍不住好奇问道:“成功是个傻子,你们找他gān嘛?”
“傻子?”
见引起了警察的兴趣,小孩不无得意地边跑边喊道:“傻成功!傻成功!警察来抓傻成功啦!”
闫思弦追问:“怎么个傻法?”
“大人让我见他绕着走,傻子发起疯要杀人!”
“那你觉得呢?他傻吗?”
“我觉得……嗯……可能不傻吧。”
“可能不傻?”
“反正我没见他犯过傻,他还去小卖部买过东西呢,应该不傻吧。”
小孩的逻辑实在是简单,去小卖部买东西,就算是具备不傻的行为能力了。
他的描述让两人隐隐猜测出了高成功的实际情况。
高成功不傻,至少不是人们普遍意义上所说的傻子。
他游手好闲,又懒又穷,越懒越穷,似乎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两个这样的人。他们被人瞧不起,任谁都能欺负两下,说他是傻子也是一种欺负他的形式。
到了高成功家门口,小孩想跟着两人进屋,他以为警察要来抓高成功,对“警察抓人”这件事实在是好奇。
吴端不走小孩,只好掏出十块钱来,让小孩自己去小卖部买零食,小孩的心思立马放在了零食上,接过钱拔腿就跑。
高成功家。
在全村基本都修了二层小楼的大环境下,高成功家破破烂烂的一层砖瓦房显得很突兀,乍一看还以为是荒废无人居住的老屋。
屋顶的瓦缺失了很多,缺了瓦片的地方就用一张草席盖住,草席上再堆些茅草,若是下雨天,屋里怕是要成水帘dòng。
总共两间房,堂屋一间,尚算端正,堂屋西侧的灶间则歪着,全靠一侧支起的两根木棍撑着,像个塌了肩膀的人,摇摇欲坠。
院门没关,两人进院,透过脏兮兮的窗玻璃看到屋里有个人影一闪,屋门开了。
绿棉袄,蓝棉裤,大黑棉鞋。
高成功似乎只有这么一身行头。
不过这次倒是看清他的长相了。
又huáng又稀疏的头发,皮肤黝黑,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体格倒还算qiáng壮。
“你们是谁?”
他虽开口询问,却既不害怕,也不防备——是那种知道家里穷,自己烂命一条,所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吴端亮了一下警官证,“警察,有几个问题跟你了解一下。”
高成功凑上前一步,“警察?真的假的?啥事?”
吴端道:“昨天上午你是不是用村口的公共电话打过110?”
“没。”
吴端眯了一下眼睛,“撒谎没用,监控都拍下来了。”
高成功一愣,下一秒,两人怎么也没想到,高成功直接躺地上打起了滚。
一边打滚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什么鬼啊怪啊大罗神仙啊。
这是……装疯?
吴端蹲下拽他,“起来,你起来。”
高成功被他拽得上半身离了地,装得更卖力了。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一张红彤彤的毛爷爷。
目光一沾上钱,便再也摘不下来,也不神神叨叨了,身子也坐直了。
闫思弦将钱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好回答问题,钱就归你。”
高成功舔了舔嘴唇,痛快道:“行,你问吧……昂,是我打的电话。”
关键时刻还是孔方兄面子大,老少通吃。
“你打110报警,说旧厂区里有尸体?”
“嗯。”
“你怎么知道那儿有尸体?”
“就……看见了呗。”
吴端沉默,丢给高成功一个“你打算就这么磨洋工?”的眼神。可惜,高成功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这儿。
闫思弦简单粗bào地将钱揣回了口袋,“好好回答,回答完了不会亏待你。”
高成功终于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那个……你问的啥?”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废厂房里有尸体?怎么发现的?”
“我去那儿……嗯……遛弯,看见的。”
“遛弯?遛到2公里外?”
高成功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不好意思道:“我是去看……去看……看……”
“看小情侣打野泡儿?”
吴端用余光瞄了一眼闫思弦,他怎么也没想到闫思弦会冷不丁这么问一句。毫无心理准备啊!
闫思弦神色如常地看着高成功,直到对方点了点头,他又问道:“你经常去那儿偷看?”
高成功挠挠头,“差不多吧。”
高成功似乎习惯了用模棱两可的答案回答问题。
闫思弦便换了个十分具体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