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园(7)
“洛承远,你喜欢我什么呢。”他看着人的眼睛,把他拉到眼前。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顺眼了。”
“看谁都顺眼吗。”
“怎么会。”洛承远笑,“只要是你,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莫年缩了缩脖子:“肉麻。”
他们走到一大片空地,有一只吊得偏高的秋千挂在树上,不像是给小孩子的。
“那些小护士,大约只十七八岁,打了这只秋千,成天往这儿跑。看见我还一口一个先生地喊,也不改。”
“占便宜啊。”
只喊先生,不加姓是一种很亲昵的称呼,是女子称呼丈夫用的。虽然先前不是这样,但渐渐缩小到了这个范围。
“是啊。”莫年有些无奈,“没有办法,总不能因为我听不惯,就不准这样吧?”
“可惜我并不能唤你先生。”
“若夫人要是愿意,我也不介意。”他破天荒地说这种话,自己却害羞得连耳朵尖都泛红。
“嗯?”洛承远看他。
“先生,先生。”他连声更正。
“上去坐坐。”洛承远撺掇他。
莫年半推半就地上去了,洛承远在他身侧小幅度晃着麻绳。
“为什么会想要表明心意啊。”他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过来,“我并不值得托付终身吧。”
“是这样。”洛承远点了点头,“但遇见你之后,我才开始我的人生。”
“上校先生今年三岁四个月?”
“四个月零十三天。”洛承远看了看手表,“——零九个小时。没想到你会记着。”
“只是记得回国日期,并不是记得此事。”他嘴硬。
“你喜欢小孩子吗。”
“挺喜欢的,怎么?”
“小姑娘呀,多可爱。”
“是很可爱。”洛承远顿了一下,“如果我有女儿,就给她起名为迢迢。”
“洛迢迢?不好听。”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不一定与我同姓。”
“为什么喜欢这个名字?”
“暂时保密。”
“莫年,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做,需要你的帮忙。”
“你说。”他有些胆怯了,此刻他们回到办公室,寒意却止不住地从他脊梁骨爬上来。
“你愿意与我共赴白头吗。”他听见。
四.
那是一个不寻常的元旦,□□在凌晨发布了与□□的谈和声明。但好景不长,很快谈判破裂,国共内战进入尾声。□□已然是负隅顽抗。
我抹了把泪,胡乱擦在袖口上。
为什么我叫付迢迢。
因为即使山海迢迢,路远千里。先生一声令下,我定然奔赴,不问归期。
他是为了了结一个梦。
从前是白日梦,往后是夜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