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妄想症+番外(12)
当然还有我这个男孩。
所以当每次遇到女生向秦浪大胆地表白的时候,我脸上都会浮起一种羡慕来。这种前仆后继的表白热潮,结束于黎露的出现。
她大喇喇地出现在秦浪身边,八字没一撇却以秦浪的女友自居。她会在熄灯前闯进男生寝室对着秦浪尖叫表白,她会翻墙出校给秦浪买夜宵,她会和看不惯秦浪的人大打出手,她会恶狠狠地把爱慕秦浪的小女生揪到厕所里恐吓,她还会没脸没皮地跟在秦浪身边寸步不离。
秦浪大概也是拒绝过她,可是黎露的执着实在令人敬佩,后来秦浪索性也就省得理她,好在黎露的出现阻碍了一众的女生,忍受一个人的烦总比忍受一群人的烦好,所以只要不越界,秦浪也就随她去。
而黎露的一腔热血,结束于我的出现。
还记得是在学校的图书室里,我慢腾腾地挪到他的对面,在垒得很高很高的书堆里,我如同一个做贼的小子,看着沐浴着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而看书的秦浪,心里装得好好的感情就被瞬间打翻了。
「秦浪,我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的秦浪书都没拿稳,腾地一下掉到了地上,他虽然表情不多,可还是略微瞪大了眼睛。
「别…开玩笑。」他是这么回答的。
「…我这辈子说的最真的话了。」我嘟囔了一句。
说完我才像醍醐灌顶一样,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掩面逃跑,倒是那个一向淡定沉稳的秦浪,先一步弃书离开了。
沉溺于表白失败的尴尬和以后做不成朋友的懊悔心情中,我捡起秦浪的书,埋首在书堆里,看着扉页上他的名字就哭了起来。
哭得太狠的结果,就是睡过了头。直到图书馆都熄灯走人了,我才从一片黑暗中醒过来。脸上还带着干干的泪痕,我抱着秦浪的书,垂头走了出去。
睡得头昏昏,揉着惺忪睡眼的拉开门,迈出一脚就被绊倒,没想到前面一堵肉墙将我拦住了。
这么迟了,还有跟我一样睡过头的?
“对不……”起字没有说出口,我的腰就被人一抬给扶了起来。那双手的主人大约是想扶我起来,我撑着他也试着站稳。
因为天黑,这儿的感应灯也坏了,我想抬头看看是谁,结果用力一抬头,不成想对方也是一低头,嘴唇狠狠撞在一起。
撞的位置还是嘴角,那腥甜的铁锈味一下子刺激到舌尖,嘴唇和牙齿撞在一起所以破皮,因为离得太近我才看清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是秦浪!
我吓得一推他,却让自己勾着门槛摔到地上,我完全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只知道自己嘴上麻麻的,那感觉通过神经告诉大脑,方才和秦浪,接吻了-还是我的初吻。
“你……”我们异口同声,然后又同时闭嘴。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的心脏仿佛要吐出来。而秦浪显然比我淡定得多,微微一愣之后,他只是拿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擦到伤口倒抽了一口气,便有点不自然地侧过脸去。
我们还来不得尴尬,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谁在那里!”是夜巡学校的保安和教导主任。
这个情形怕是他们要误会是斗殴现场了,还是秦浪反应快,一把拉着我的手往图书室里跑,将门一关,一声不发。
门口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晃动手电的灯光,还有交谈的声音,后来教导主任大约以为自己眼花了,将图书室一锁,便离开了。
那一晚上,即便在我和秦浪之间发生了种种难以言说的事情,可我们却不得不呆在这个图书室里,互相找着话题,慢慢度过了一夜。
他发觉了我的紧张,笑道:“该不会是初吻?”
我抖了一抖,他显然肢体一僵,然后意图玩笑一下带过:“真的是?林羡,你这下可亏大了。”
怎么会亏呢,那时我觉得真是赚大了。
无论如何,这一夜之后,我和秦浪,终于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一部名为我们的故事就算是开启了。
至少那个时候我以为会一直这么美好下去。
回忆有时候是个报喜不报忧的婊子,有时候又是个报丧的乌鸦,在你回味得好好的时候,嗷一下,令你头顶蒙上乌云,冷不防一颤。
譬如此刻
“别提他来恶心我。”
脑子里忽得蹦出这一句,像是一把大砍刀,把前头所有的回忆砍得七零八碎,砍得面目全非。我想是从温泉里一下被推到雪地里,从毛孔外到里都充斥着寒意。
一个激灵我终于找回自己的神志,发觉自己的手被秦浪拽着往一个地方走,我用力往回一抽,刹住脚步。
迟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已经在教室里了。LC
第11章 省得恶心你
童城高中和当年一样,陈设一点也没变,甚至经过时间的洗礼变得更加陈旧。校长觉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觉得只有艰苦的学习环境才能养出好学生,所以不到用坏从不置办新货。
高三九班,黑板缺了一个小小的角落,门框的凹陷还是谁拿它压核桃压出来的,课桌上深深浅浅的笔刻刀划,一如当初。
我忍了忍夺门而出的欲望,事实上,当我真正走进这个学校的时候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有些无力地问秦浪。
秦浪寻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就像当年的那个位置一样:“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坐在我前面,有多少次你开小差,老师点到你回答问题的时候,都是我帮你的。我还在想,你明明坐得端端正正的,为什么总是不听讲,后来我才发现,你是一直借着铅笔盒里的小镜子看我……”
“够了。”我忍无可忍打断他。
可是秦浪却像是说上瘾了,继续道:“我还记得,在这个教室,高二一次自由活动课,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趴在桌上睡觉,你偷亲了我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一侧脸颊,“在这里,然后就像做了坏事的贼一样跑走了。”
原来……他知道。
我脸部的肌肉硬的像板砖:“如果你是要卖弄你出色的记忆,那我就不奉陪了。”
秦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我,那目光之深令我下意识退了两步,直到背抵上讲台,他的一只手横在我身边,搭在讲台上,低声问道:“当年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一走了之?”
知道被蛇咬一口是什么感觉吗?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我现在就有种脖子被蛇咬了一口的感觉,毒素渗入,嗓子干哑。
“你也说了是当年,不是么?”我的声音显得有些气虚。
然后他一把就握上了我的胳膊,有些用力,有点疼,显然他有点压抑的怒火:“你在我的生命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林羡,你当我是什么东西吗?”
一把将他推开,揉了揉胳膊,我顶嘴回去:“那你呢,你对我想扔就扔、想耍就耍,你当我就是什么玩意儿吗?”
极具嘲讽地一笑,这些年我嘴上很犀利,再不是当年那个连说句重话都会愧疚半天的小子了。藤野君曾说,次木君的舌头,像扎进心头的针一样。
一向自信的秦浪不知道为何,眼中竟浮起一点慌意,他下巴的线条仿佛绷紧的弦:“我不知道他们那天…那天会戏弄你,他们的本意也不是要害你受伤的,那场火也只是一场意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才是那天的事。
我还在讶异为什么秦浪变得这么反常,现在想想就明白了,大约是出于人道主义,多少对我心存了愧疚。如果还是当初的我,或许仗着他这点愧疚,还会死乞白赖让他呆在我身边,现在,却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是他们干的还是你干的,本质上没有区别。”
秦浪的脸色一变:“你……”
我抢了他说话的间隙:“秦浪,如果你还记恨当年我纠缠你,那么我现在诚心诚意和你道歉,或者我开张支票随你填,权当陪你的精神损失,够不够?”
“林羡,你这话是故意说来要刺我么?”
“不够?那我现在指天发誓,再缠着你,就让我死……”
说话间我已经立起一只手指天,却被秦浪一把捂住了嘴:“闭嘴!”顿了顿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