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妄想症+番外(11)
见我半天不搭腔,而且抬脚又要走的时候,秦浪终于又说:“即便你现在出去叫车甚至你走回去,我也会开车跟着你到底,我说到做到。”
我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捏紧了拳头,泄愤一般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用力关上车门,全然不管那是我的车。
其实即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当年在学校里,我听说他生病了,躺在家里休息,我买了许多药还让芳姨炖了一碗鸡汤想送给他。只是当我走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却并不肯为我开门。
「你就是站死我也不会下去见你」,我记得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然后我就在楼下一直站到下雨,瓢泼的雨淋下来,我还只顾着护住鸡汤和药。
都说落汤鸡、落汤鸡,如果你淋几个小时的雨你就会知道,这从皮湿到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只冷锅炖鸡。
就这么淋了两个小时,就连过路的陌生阿姨见到都啧啧两句:“小伙子是忘带钥匙了?去我家坐一会儿咯。”
我还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狼狈,只抹了一把脸,嘴唇青紫道:“我朋友马上就下来了。”
当然这个马上,又是一小时的淋雨。我摸了摸,手里的鸡汤已经凉透了,心也凉凉的。
最后我还是舔着脸给秦浪打电话,怯生生地希望他能给我送把伞,拿了伞我立刻就走,绝对不上楼。
而秦浪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下,挂断了。下一刻,从楼上一扇窗户里啪叽一下扔下一把伞来,落在水坑里,凄惨地像个垃圾。
我把鸡汤和药拴在他家的信箱里,捡起伞,回去生了一场大病。
如今我再回想起过去这些点点滴滴,由衷佩服自己的好肚量,爱情使人盲目这话是对的,若换了现在的我,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车里,气氛凝滞,我以眼观鼻,车子出了地下室,他才问道:“地址?”
我回道:“往林苑开吧。”
他嘴巴抿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往左打了方向盘。车子七弯八拐,路上车流慢慢变少,他冷不丁说道:“你当年,走得可真干净。”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腹诽。
“不然呢?难道还要开个party才能走吗?”
秦浪在一个红灯口停下车,侧过脸看我,一字一句道:“为什么离开,而且一走就是五年?”
“想走便走了。”
“我在认真地问你。”他不满我的敷衍,还想追问,可惜灯变成绿色,后面的司机按着喇叭催促,他只能放开刹车,继续开。
我看见他拐了一个弯,眼前的街道我很熟悉,于是拧着眉头:“你车往哪儿开?”
秦浪淡淡回道:“送你回家。”
我猛地僵直了背:“这不是去林苑的路!这是……”我话说到一半,只能噎在那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秦浪终于露出了一点好整以暇的脸色来,自从我们碰面以来,都是我锋芒在外,针锋相对的,好像到了这一刻,他终于一记反击,并且十分成功。他嘴角一勾:“原来你还记得清楚,我还以为你连我们的学校也忘记了。”
“无聊!”我拼命忍住声音里的发抖,然后一咬牙,去拉动把手,想着就算跳车我也忍了,可是秦浪更快一步把车锁上,油门加快,害得我一下跌回座位。
“秦浪!我要下车!没空陪你玩什么叙旧或者同窗的戏!你听见没有?!”气急败坏的我只能冲着他吼叫。
可是秦浪置若罔闻,甚至对我的发火表示格外满意,眼眸深了一下:“终于不叫我秦先生了?还好你还记得我叫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
回答我的是一个狠狠的刹车,然后我猛地往前一冲,安全带又把我往回一拉,等到我定睛一看,手脚都麻了一麻,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脸色应该不大好看。
面前是一座很熟悉的百年老校,门口的烫金大字即便在夜色也显得很清楚,两旁的矮树衬得它很有年头。
到底还是回来了。
童城高中。LC
第10章 他曾经很好
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来,回到这个学校。
这里记录了太多我和秦浪的点点滴滴,有甜蜜的也有残忍的,我原以为我会想起残忍的事情更多,可是头一件想起的,却是他对我好的一幕幕。
第一次见秦浪,是在入学当天,我这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为了想从那个冷冰冰的家里出来,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住校。
可是学校的设施太简陋了,热水还得自己下楼打,我体寒,受不了冷水冲澡,就一个人端着脸盆下楼了。
我只知道搪瓷脸盆很烫手,没顾着脚下的路,走得太急,两只脚勾着台阶,往前一扑。摔伤倒是不严重,可是滚烫的水把我的脚烫伤了,那种疼就像烙铁附去一般,一阵痒一阵涩的。
我咬着牙跑到水龙头旁用冷水急救,缓了一阵就发现脚踝肿得老大,走不得路了。
入学第一天,湿淋淋的,还伤着了,不知道有谁可以帮忙,像个傻子一样受人瞩目。
这个时候,唯有秦浪站了出来。中规中矩的校服套在他身上显得很好看,松开的拉链,半翻的领口,明明还不认识,却好像很熟络地走到我面前:“能走么?”
我摇了摇头,下一刻他就弓下身,背对着我:“上来,送你去医务室。”
因为从未在陌生人那里受过恩惠,所以,秦浪很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我的心门。
我当然知道,秦浪和我不是一路人,他身上总有种谜一样的气质,或许是他孤儿的经历,让他显得格外坚挺,眉目之间都是不可侵犯的凛然,无论是尖子生还是痞子生,他都如鱼得水转得开。
可是那有怎么样呢?我还是着了魔一样,在课上,在操场上,在走廊里,像做贼一样找着他的身影。
后来我想,我大概是病入膏肓了。
而我正儿八经和秦浪讲话,是在开学后一个月,他一次逃课,正巧赶上晚自习时班主任突发奇想让课代表抱着试卷来个小测验,还说这次的成绩计入期末。
那时候我正巧坐在他前排,等我写完了自己的试卷之后,回头看后头空空的座位,一咬牙转过身抽来他的试卷,替他一一答了。
迄今也忘不了他知道后的表情,捧着肚子笑得很响,然后掐了一下我的脸:“林羡是吧?你还真是蠢的可爱。不过,谢了。”
傻乎乎的我只知道他记住了我的名字而满心欢喜,直到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的时候,看着他几乎满分的各科,才知道我干的事情的确蠢到家了。
感谢我干的蠢事,他似乎注意到我了。
数学试卷讲解的课上,一道很简单的题目,我却傻里傻气地填错了。
数学老师拍着黑板:“这个题目啊,讲过多少次了你们说说,还有做错的,自己反省一下应该不应该!我教的五个班,其他班都没错,就我们班错了!谁,站起来我熟悉熟悉!”
羞愧得不行,我还是慢悠悠站了起来,埋着头像鸵鸟。
数学老师的表情活像是我割了他的肾一样,不耐烦地让我坐下:“行了行了,下次上我的课长点心!这道题你课下自己琢磨,这里不浪费大家时间了,别的同学没问题就不讲了吧……”
我的脸一定比西红柿还好看。
这时候,后排传来一个仿佛刚睡醒的声音,语气却很坚定:“讲。”
好像久旱逢甘霖,心火一下子被平息,回头看到秦浪显然刚从周公那里回来,一只眼睛半眯着,打了个哈欠,却微抬下巴,挑着眉看数学老师:“我有问题。”
全班都在看他,谁都知道他考了年级唯一一个满分。
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看清是秦浪以后,讶异得不行,然后目光飘了一飘:“你,你居然有问题?你不会?”
秦浪面无表情,却好像很认真:“嗯,讲吧。”
那道题,后来三年我都没再错过。
秦浪不会知道,那剩下的课我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情上完的,如果说有种心动叫做小鹿乱撞,那我心里那头鹿大约是不要命一般地撞了起来。
我暗暗说,奶奶,您说的那个人,我好像等到了。
秦浪的出名很快,学生时代,资源匮乏,更别提童城高中这样尖子生众多的学校,长得好已经是一种稀缺资源。既有一点江湖习气,又是日日睡觉考第一的学霸,这二点足以让秦浪通吃全年段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