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法则(5)
只不过这个人恰好是这位沈先生。
沈徽明都已经做好了被再次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答应了。
“好,稍等我一下。”沈徽明转身回到车边,让助理先走,说自己待会儿打车回去。
都交代完,他走回索炀身边,两人朝着马路对面走的时候,轻飘飘的细雨缠着他们,微微凉的晚风绕着他们,沈徽明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香味儿,是他也买过的一款木质香调的香水。
清吧很舒适,他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索炀给仇超发了微信,告诉对方自己遇见个朋友,在附近喝两杯,等大家要回酒店的时候叫他。
沈徽明说:“我挺意外的。”
“什么?”索炀的手指轻轻地搭在玻璃杯壁上,问话的时候整个人也带着看似亲切实则疏离的笑。
沈徽明比他笑得坦诚:“没想到你会答应来跟我喝酒。”
索炀轻声一笑:“我也没想到。”
他拿起酒杯,沈徽明接收到信号一样,跟他轻轻碰了碰杯子,两人各抿了一口酒。
“你明天飞回去?”
“对,”索炀说,“上午飞回,19个小时。”
“太辛苦了。”沈徽明问他,“没想过转行吗?”
在他们这个行业,确实很多人做了几年就转行了,转行后做什么的都有。
“暂时没这个打算。”
索炀话很少,几乎是沈徽明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回答的内容也绝对不会有延伸,不会给对方任何借题发挥寻找新话题的机会。
这个人活得十分谨慎。
沈徽明有些哭笑不得,他觉得来跟自己喝酒大概就是索炀做得最不谨慎的一件事了。
他这么想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也不再多问什么,跟着索炀一起看着窗外听着音乐发呆。
深夜的雨始终下得淅淅沥沥,不见变大,却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沈徽明似乎从来没跟谁这样坐在窗边浪费过时间。
不对,这话其实不应该这么说。
他确实是个对时间有严格管理的人,不允许自己浪费哪怕一分一秒,但是跟索炀坐在这里相对无言的一个多小时里,他竟然没觉得时间白白流失了。
虽然他们几乎没有多余的对白,甚至眼神交流都少之又少,绝大部分时候都彼此沉默着,陷在各自的精神世界,东拼西凑一些完全不需要去思考的问题来消磨这大段的空白,但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时间在被浪费。
他想到所谓的“爱情宿命论”,大概每个人的一生中至少会有一次体验这种不可抗拒的感觉,你明知道自己无法拥有,却还深陷于此。
“沈先生是来这里出差?”索炀终于觉得自己长久的沉默有些不礼貌,主动打破宁静,挑起主题来聊。
“对,有个合作要谈。”沈徽明很乐于跟他聊天,聊什么都行,“对方很难搞,我这一天下来,头都大了。”
索炀听完笑了:“也很辛苦。”
“大家都不容易。”沈徽明说,“想要回报,就必须得付出,就像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就必须厚着脸皮跟你要个联系方式。”
索炀没想到他又提起这个,难得表现出为难。
他舔了一下嘴唇,喝了一口酒。
沈徽明说:“开个玩笑,我不会勉强你。”
索炀看向他,放下杯子的时候笑着说:“沈先生,我这个人很无趣的,跟我交朋友……大概我会成为你朋友列表里最寡淡的一位。”
“寡淡吗?”沈徽明懂他的意思,不过就是在委婉劝退,但该说的话他也还是要说,因为沈徽明知道,今天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么从此再无瓜葛,要么顺利拿到索炀的手机号码。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是有限的,两个人不会在广袤到你根本不知道边界在哪儿的世界里偶遇三次。
两次已经是极限。
第一次,失败,沈徽明是想从此忘了这人的,可偏偏上天给他安排了第二次的见面,这像是凭空得来的一次优待,他不把握一下,似乎都对不起天意。
“你说白开水寡淡吗?但偏偏有人一天八杯水。”沈徽明说,“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喜欢重口味无辣不欢,有些人偏偏就喜欢清汤寡水这一口,能说谁好谁不好吗?我看都挺好。”
索炀被他说得轻声笑了,没做回应。
沈徽明努力过了,却似乎还是没有结果。
这真的是块铁板,踢得自己脚趾骨都碎了对方也无动于衷。
仇超打来电话,问索炀在哪儿。
索炀跟他简单说了几句,约好了见面的地点,挂断电话之后拿着杯子,跟沈徽明轻轻碰杯,将里面所剩无几的酒一饮而尽。
“沈先生,我同事在等我,我要先走了。谢谢您的酒,今晚过得很愉快。”索炀拿过桌子上的餐巾纸,用菜单夹上的铅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我的手机号码,晚安。”
第5章
希望总是在期待破灭的前一秒出现转机。
索炀走了,外面的雨还在下,沈徽明坐在那里继续喝他的酒,面前的桌子上铺着一张写了一串数字的纸巾,即便是在柔软的餐巾纸上也看得出这人的字写得很不错。
最后一口酒喝完,沈徽明笑着把号码存在手机里,然后仔细地叠好那张纸巾,放进了西装的口袋。
他打车回了酒店,睡前给索炀发了条消息:晚安。
索炀早上起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衣服都没换的仇超。
那人昨晚喝了不少,回来之后就趴在床上不动了。索炀并没有管他,甚至连鞋都没帮他脱,因为没必要。自己喝的酒,就应该自己承担一切后果,没有任何人有义务去照顾你。索炀只是拉好了窗帘,自己去重新冲了个澡,舒舒服服地睡觉了。
因为昨天闹到太晚,今天又是上午返航,一帮人其实没睡几个小时。
索炀起床收拾完毕拍了拍还在昏睡的仇超,直接不留情面地说:“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这儿了。”
仇超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去收拾,整个人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具。
索炀不管他,坐在一边喝着咖啡拿起了手机,这才看到昨天凌晨三点多那位沈先生发给他的信息。
这年头几乎没人发短信了,短信箱里几乎也都是些系统消息,但索炀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儿强迫症,不会让任何“红色的圆点”在自己的手机上逗留太久。
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条短信是谁发的,毕竟一串陌生号码,什么可能都有。
但他突然想起自己昨晚离开时给那个男人留的手机号,猜测应该是对方。
他没存,也没回复,看了一眼今天的天气情况,喝完咖啡等着仇超一起出门。
回去依旧是19个小时,重新降落在祖国领土的时候,他们甚至需要特意看一下日期才能确定今天究竟是哪天。
仇超哈欠连天地走在索炀身边说:“炀哥,我真佩服你啊,这么折腾都不带累的。”
索炀笑笑:“少喝点酒,少跳会舞,你也可以不累。”
仇超大笑:“学到了!”
其实说不累是不可能的,睡眠严重不足的索炀回了家直奔浴室,差点儿在浴缸里睡着。
他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听见手机在响。
“炀哥,后天别忘了啊!”
给他打电话的人叫周末,以前也是他们公司的,当初两人一批来的,经常飞同一条线。
索炀不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从小到大关系亲近、保持联系的朋友几乎没有,他是属于那种每一个时期大概只有一两个走得近的好友,但等到人生进入下一个阶段,彼此不再每天碰面,也就渐渐断了联系的类型。
当初周末还做这行的时候,他们俩算是关系不错的,那会儿索炀还没买房子,周末也还是单身,两人一起在高速路口附近租了个二居室,当了一阵子的室友。
后来周末谈了个男朋友,飞机上认识的,两人确定关系没多久就决定同居,而周末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跟男友相处,最后决定转了行。
周末的工作是他那男友给介绍的,一开始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大堂经理,不过去年已经升职,毕竟当初也是跑国际航线的,英文水平足够,加上周末这人能说会道,现在已经是他们酒店的销售经理,专门对接国外的一些销售工作,薪资已经是索炀望尘莫及的了。年初的时候周末还打电话来问索炀要不要转行,毕竟转行才是他们这些人的大趋势。当时索炀拒绝了,理由是还没飞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