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贴纸引发的血案+番外(64)
有个观众举手提问:“对于您来说,这部电影意味着什么呢?”
银裴秋看了胡杨一眼,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的儿子……呵,有点儿好笑是吧?怎么说呢?它糅合了很多东西在里面,也蕴含了众多的可能,不像是一个完成品,更像是一个被我珍视的孩子。”
“选用这两个演员之前你知道他们会红吗?现在有人说你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哈哈!”
“廖老师我不知道,但是我清楚他是个好演员。”银裴秋淡然一笑,耸耸肩指了指胡杨,“这小孩儿以前在我那综艺上边儿那么能造,我看他不火也难。”
主持人见势cue到下一个流程:“那能谈谈您对这几个演员的看法吗?”
“都是好演员,我没有敷衍你。韩小莹,她的演技我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廖风亭,他的风格很多变,一定能拓展出更多的戏路。胡杨嘛,”银裴秋话锋一转,“是个好人,自由、勇敢、正直且善良。”
“下面有请主演上台,观众们可以提问啦!”
胡杨和银裴秋擦肩而过,两人见面抱了抱,这才接过话筒回答观众的问题。有人说这个角色跟胡杨的背景很像,他便立刻让主持人切出陈叔预录的那段视频。老人面对镜头还有些局促,他牵着卡佳的手慢慢地诉说着当年的婴儿潮,像极了在川藏时听到那首老藏民迎风而唱的哀歌。
胡杨揉了揉眼睛,强作镇定地说:“我,就是其中一员。我是一个弃婴,被……遗弃在原种场的大门口。这是我长大的孤儿院,那个特别漂亮的俄罗斯小姑娘是我妹妹卡佳。不准对她起什么心思啊,我可是会揍人的好大哥!”
虽然大部分人都极力避免提及韩小莹的自杀,但总有不识趣儿且好奇的人。有个观众接了话筒就问:“那你怎么看待韩小莹自杀事件?她的死是不是跟电影情节有关?”
“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演过自杀的角儿都得死?”胡杨垂下头说,“那是她的选择,我尊重她,也尊重银裴秋导演,所以不多说。”
他下意识地摸着那条银色的樱花项链,当主持人问起胡杨怎么看待这部电影时,他终于笑了出来:“我觉着这一系列的事儿,对我来说就是……一张肉色贴纸引发的血案?我其实很早就认识银导了,最开始是因为一张肉色的贴纸,牵扯出很多哭笑不得的事情。”
“虽然说不上圆满,比如这里面很多想表达的东西都不可说,但是……”他顿了顿,朝银裴秋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容,“但我真的一秒也没有后悔过。”
“谢谢大家听完我的故事。”
第五十二章 周白陶番外 漫长的花期
如果金子能开花,那周白陶的后花园里绝对不会种其他植物了。银裴秋当年就是用这一句话介绍了周白陶,并顺利赢得了后者的一个白眼。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银裴秋就没见过周白陶这种人——也不是抠搜,他感觉周白陶兜里每一个子儿都是用来获取利益的筹码,每一分钱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从初中起周白陶就开始接触金融理财,家里也放任他这么做——反正零花钱也不缺,看看基金股票倒也不算什么坏事。成年之后能接触的事物就更多了,他炒过期货股票,也会定期购入理财产品,但账户里的钱越来越多,他却没有收到那种所谓的成就感。
“科创板有只股票涨势不错,”十年前他夹着电话在银裴秋学校里乱撞,手上还提了堆银裴秋他妈买的水果,“上回那只我已经高价沽空,这回买入应该能赚个两三倍……你宿舍到底在哪栋?老子还得回去看股市!”
“我找个人接你!”银裴秋咬着烟趴在电脑前敲字儿,“谢应!”
“他刚去澡堂了,我记得桦哥在楼下吹风。”
“行,周白陶个儿不高,应该是穿衬衣的,好找。”
“……你不也穿衬衣吗?”
去找长凳子上看书的,他会带你过来。银裴秋这人一旦开始写东西就不理人,周白陶气得咬牙切齿,还是得帮他老娘把东西送到。他身上那件灰衬衣早湿透了,不知道这银制的袖口会不会氧化发黑,估摸着这趟过后又得换一对儿。正当他走到树下想躲个阴凉,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到了对街那抹白色的影子。叶隙的阳光垂落在那个人的身上,似乎像是日光温柔地抚摸着灌木丛中的白蔷。
那人抬起脸对周白陶笑了笑,合上书向他颔首示意:“跟我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低哑的声音,周白陶觉得银裴秋就是公鸭嗓,陈桦听起来就只有一个词能形容,Erotic。哪怕是十年之后他都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每一个换气声,好像一罐汽水在他耳边开了拉环,每吐一个词,淡紫色的气泡就带着葡萄味在他的耳膜旁侧破裂。
他从不轻信别人,却对陈桦所说的每一个词都信赖非常。那是一个无比漫长的夏天,烈日挂到了十月,秋蝉鸣叫不止,他似乎从未离开过那个夏天。
认识陈桦之前,周白陶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过“辜负”这两个字。情欲和爱本就是分开的,在床上说说识趣儿的话,不过就是增添情欲的道具。在床上他从来不掩饰自己当前的感受,当然,床下清醒之后又是另外一个人了。当他第一次吻了吻陈桦的嘴唇,那人才在震惊中用低哑的嗓音问:“你不觉得,你辜负了谢应的感情吗?”
和银裴秋关系好点儿那几个人都知道,谢应一见了周白陶,眼神儿就黏在他身上下不来。说是带着偏执的迷恋也好,不理解周白陶这样的人也罢——他们上过床,但并非是情侣关系,甚至连朋友都说不上。周白陶并不觉得“补课老师”和“学生”上床有什么不对,他冷笑一声:“人都有欲望,不是吗?他爱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
“至少在和他上床之前,你得问问,他是不是准备剖开自己的胸膛,要把整颗心献给你当成无用的装饰品。”
“你说话真没意思……无用,这个词用得好。”
“那你为什么吻我呢?性欲,还是爱?”
“我不会爱上谁,陈桦。”周白陶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
“你不敢回答,”陈桦弯月似的眼睛流动着狡黠的光,他欺身上前逼着周白陶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地说,“但我可以陪你疯一回。”
心和爱一样,悬挂在身上或许能显示出某些价值,但对于周白陶和陈桦来说,那都是无用的装饰品。追求陈桦的人不算少,甚至有人开着豪车到校门外堵他。那些人许诺好资源,或者直白地表露自己的爱,可这些人都被陈桦拒之门外:“我不需要,谢谢。”
他不需要周白陶帮他管理闲钱,也不要昂贵的礼物,甚至不需要对他付出爱情。陈桦的执念从来不在爱情方面,他曾静静地靠在床边端详周白陶的脸,又轻又缓地说:“我不要你的爱情,白陶……爱情会阻挡人的脚步,有时候丧失理智也很好,但是疯癫的终结又是什么呢?陨落?毁灭?它伴随着人类的文明而生,大概也会像中世纪的愚人,最终葬身在一片汪洋里。”
“你这话倒像是要为理想付出一切?”
“我可能比银裴秋更加理想主义,从我接触到表演开始,我就想过要为它付出所有。”
“包括爱情?”
“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爱情。你呢,你有理想吗?”
理想这个词时常被人挂在嘴边儿,但周白陶确实没有这种东西。他虽然不像纯粹的功利主义者那么短视,可总还是喜欢以最坏的结果为前提来思考问题。周白陶更像是一个技术很好的赌徒,他整日游荡在各个赌场,兜里揣满筹码和老千,但离开这里就会感到空虚。
“我换个问题吧,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钱算吗?”
“那么多钱,你要用来做什么?”
他考虑了很多,甚至把陈桦拽到电脑面前讲了半天房价变动:“长安一号那个楼盘面向的是新中产,预订之后能改变户型。门头沟周边即将规划创业园区,有军队驻扎但并无工厂,我觉得这套房产有一定的购入价值,未来很可能升值。”他滚动鼠标翻到自己写的信托基金计划,扭头对陈桦一笑,“另一部分应该会用在这里,合理避税,防止挥霍。”
“你喜欢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