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贴纸引发的血案+番外(29)
他无奈看向谢应,自嘲地笑起来:“我真是越混越差,到最后还只能和应哥你讲讲这种话。”
“小王八犊子,我哪儿不好啊?”谢应轻轻扇了胡杨一巴掌,“咱俩再来个交易,以后周老师……”
胡杨撇嘴:“你干嘛叫他老师?”
“因为周白陶最不喜欢别人叫他老师,”谢应眯眼笑,他轻捏烟的尾部,摘掉滤嘴反向点燃抽了一口,对着胡杨的脸喷过去,“就像银裴秋从来不干不收钱的活儿,个人偏好,你做做功课。”
“你知道他帮我拍片子。”
“我还知道他去日本干什么。”
“啊?”
“我哪能不知道。”谢应的背影看起来颇为苦涩,他揉着自己酸痛的额角,跨上摩托招呼胡杨坐上去,“陈桦那傻逼,怎么就没被我掐死呢?最后还是死在周白陶手上了,真几把可怜……你要听后面的事儿,就先答应我,干翻你们公司的一哥,红到让周白陶只管你一个。”
“我就安全了?”胡杨按着谢应的肩膀哈哈大笑,“说吧,我想听。”
“还有一个条件,下一期《荒野的呼吸》必须来。”
“哦,我靠这个吃饭呢我哪儿能不来。”
谢应发动摩托,任由大风吹碎他嘴里的话:“陈桦是最明白银裴秋的人,当时那部电影里的那个角儿摆明就是给陈桦写的。”
人能心有灵犀到哪种程度?谢应搞明白周白陶那种话语里的性暗示都花了不少年,他是真想不透陈桦怎么能和银裴秋做到什么点子都投契。两个人就像一个妈生的,当时又疯又狂,赶着趟要为艺术献身。闹完禁拍那一出,韩小莹精神出了点儿问题,每年都给银裴秋打电话让他去拍片儿,陈桦也备受折磨,但他好歹演技过关,还有路子可走。
周白陶接手苹果娱乐之前,说是不想让公司留下污点艺人,会对之后的演艺工作者造成形象影响。韩成勋那个窝囊废靠不住,不敢去动自家一哥,周白陶上飞机之前转手就把陈桦吸毒的证据卖给了狗仔工作室。
“然后这逼吸毒过量死了。”谢应一笔带过,胡杨却险些没有坐稳。谢应加大马力不管不顾地向前开,大声冲着马路牙子喊:“你知道银裴秋现在像是干什么吗?他在圈子里就是个笑话!在吃屎,懂吗小老弟!正经片子拍不出来,搞综艺,跪下吃屎!我草他妈的!陈桦死了就没见他动笔写过任何东西!银裴秋坑了我他妈快半辈子了,这两兄弟——真不是东西!有什么压力,大声喊——!草他妈的周白陶!干死你丫的傻逼——!”
“我他妈就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野种——!同性恋!疯逼!”胡杨撒开手大笑,他张开双臂迎接迎面飘来的雨丝,看着荒田,声音越来越大,“干你娘!吃屎吧银裴秋!继续吃屎咱俩才有缘分——!操你妈!操你祖宗十八代!别想嫖老子!”
“我日,猛啊弟弟!”
“谢应是个舔狗!”
“胡杨low逼!先撩者贱!”
人呢,过分张牙舞爪是会遭报应的。迎面来的那辆车突然甩尾,谢应酒精上头没来得及刹车,带着胡杨两人摔在地上就是一顿滚。手肘上的痛还没传到全身,胡杨就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他头上的帽子被人一摘,入目没看到这人的脸,只看到他耳朵上那些银饰的反光。
周白陶从驾驶座上冲下来,提着谢应的衣领甩了他一耳光。那响声胡杨听了都耳鸣,谢应却跟条狗似的搂了上去,不要命似的往周白陶那张冷脸上亲:“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我巴不得你早点死。”周白陶咬着牙,瞪向胡杨的眼神带了点儿冷意,“滚!半夜骑摩的酒驾,想上头条吗?”
银裴秋冰凉的视线从胡杨脸上划过,他把帽子扔给周白陶,接下车钥匙,将完全懵了的胡杨塞进副驾驶座。跑车发动机的轰鸣不亚于机车,震耳欲聋的风啸声吹干了胡杨那股疯劲儿,他只能扯纸捂住手上流血的伤口,讪笑着和银裴秋搭话:“哥,你是在我身上装了雷达还是沿路闻见我身上的味儿了?这么偏也能找见……”
银裴秋没好气地接腔:“狐狸吗?边走边骚?”
“我说你是狗。”
“你再说一遍?”
“我是狗。”
“别跟谢应呆一块儿,会得狂犬病。”银裴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是碰巧给周白陶打电话过问片子的情况,没料到就被人抓着当了苦力出来找人。好在谢应这人恋旧,喜欢骑车的路也就这一条道。银裴秋忍着周白陶一路骂边开边找,没成想在路上就听到这两人的吼叫:“挺得劲儿啊骂人,爽吗?”
“我夸你呢,真的。”胡杨摆出商业假笑试图蒙混过关,“风把话给弄碎咯,我什么坏话都没说啊,你,儒雅随和,飒……飒爽,英姿勃发,有想法,新时代新青年,越努力越幸运!”
“长了张嘴是给你放屁的?!”
“总不是拿来吃屎的吧。”
“胡杨?”
“哎哟我手好疼脑震荡,不行了我归西了你开快点儿,生死时速。”疼是真的,晕也是真的,胡杨瘫软在座椅上,合眼轻声说,“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没必要,没必要,生气就要伤身体,最后只能害自己。”
银裴秋略带担忧地看了胡杨一眼:“让你跟着谢应发疯了?”
“要是发疯能让我多懂你一点儿,”胡杨微睁开眼,带着笑意看向银裴秋,“我乐意。”
困倦感爬上胡杨的眼皮,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回国后连轴转了好几天,不到天亮就被罗清华押到车上,一个通告接一个通告地赶,整个人就像陀螺,被生活这条鞭子不停地抽,抽到皮开肉绽还得一直转。但回到新宿舍,人一接触到枕头,胡杨就睡不着了,他一直想着当时的遗憾,没看到樱花,没说出要说的话。
但见到银裴秋那瞬间他就累了,强压的疲惫感刹那之间爆发,连丝毫抵抗的能力都没有。也许看到谢应飞扑上去那瞬间自己是有点儿羡慕的,胡杨迷迷瞪瞪地想,不知道是梦话还是发自真心:“我真该扑上去。”
银裴秋听到背上的人这么一说,又好气又好笑,他拿着从胡杨兜里翻出来的钥匙,单手费力打开了房门,把胡杨撂在卧室床上。这个一套二的房子总让银裴秋觉得狭窄,他翻找出柜子里的医药箱,耗尽所有耐心把胡杨圈在他腰上的手拿下去,用双氧水冲洗这人一片狼藉的手臂。
“说得没错,我审美降级。”
绷带一圈圈绕住胡杨的手臂,银裴秋拿着另一头白布,怔怔地看了很久。临走前这人才从大衣兜里摸出一个书签,拆掉碍事的包装后轻轻压在枕边。木片上嵌了朵银质的樱花,穗子是粉樱的颜色。
“你也是个瞎子,看得上我这种人。”
等关门声响起的时候胡杨才从被子里探了头出来:“我眼神儿好着呢,5.0,到现在都没近视。”
罗清华不知道胡杨为什么一直对着一个破书签傻笑,一会儿捏在手里玩儿,一会儿又把这玩意儿放进胸口荷包里。她看着胡杨手上的伤口一直皱眉,连核对行程都心不在焉。两人登上飞往长沙的航班,胡杨还捏着那东西用手机拍照,不一会儿这姑娘手机上就弹了个提示:“胡杨:Sakura!银制真的好~”
“老板你……注意点。”罗清华忍不住提醒胡杨,“别提‘银’,网上风气不太,行。”
胡杨是个不记仇的主,再加上今天他高兴,书签一收就托着脸眨眼等下文:“那我还得搞个大金链子?银都穷酸啊。”
罗清华微讶:“你搜个超话,银狐,银子的银,狐狸的狐。”
胡杨将信将疑,点开那个超话,置顶第一条:YHSZD!AQ!配图还是胡杨和银裴秋拿着碗的沙雕表情包,一行白字儿写的明明白白:爱情这碗血,谁喝都得醉。里头什么甜蜜剪辑同志文学少说也有十几个,甚至还有不常营业的双人应援站。
胡杨点开一个标注“爱情开始”的视频,高糊的视频似乎是他和银裴秋在日本旅游那会儿拍摄的。晃动的镜头下两人紧挨在一起,一路说说笑笑走在东京街上。胡杨手拿着朝日啤酒,银裴秋托着一盒滚烫的章鱼烧,吹凉一个就塞进胡杨冒废话的嘴里。他自己都看笑了,视频里自己被烫的滋儿哇乱叫,非得逼着银裴秋吃一个,这人也陪着他闹,一块儿含着滚烫的章鱼丸子对着天空哈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