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野心(15)

作者:戈多糖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业界精英 甜文 关键字:主角:严奚如,俞访云 ┃ 配角:陆弛章,郑长垣,沈蔚舟 核桃泡豆蔻。 双医生,严奚如X俞访云,厚颜无耻攻和白切黑受,年上,HE。医院里处处是战场,生死一线间。这路山寒水冷,总得自己热血。那日他平白捡了个师侄,长得浑白玉圆似豆蔻模样,谁料切开是个黑心的。点击展开

严奚如凑上去闻了闻,没什么怪味道,就是这罐药的年纪,应该和那只王八都差不多大了,这小孩怎么总喜欢这些能放很久的东西。他用棉签蘸了点褐色的膏,抹到俞访云后腰上。“那你会做么?这药膏。”

“炒黄芩,紫草……记不得了,具体的方法我爸也没讲过,而且这药光是名字一样罢了,谁和谁做的都不一样,现在也基本没什么人用了。”

说得也是,药店如今摆的都是现成的药膏,再没人执着于手工繁琐的传统,也怨不得陆符丁每次做一罐药都摆足了架子。

严奚如嫌这样太慢,干脆抓到手上揉化了往腰上按,惹得俞访云敏感地哆嗦一下,僵直了后腰:“痒……”

“哪里痒?”严奚如明知是哪里,却还故意停在那里,暗想手下这截软腰,也不过一个多手掌宽,真当垂柳细丝,条软不堪握。于是抹的动作更慢了,掌心一点点滑过方寸。他的手掌并不粗糙,盖了层握手术刀的薄茧,把俞访云痒得脚趾蜷缩,睫毛都沾上露水。

严奚如松开他,笑着说:“怎么偏偏选了这个房间。”

俞访云不明白:“这房间怎么了?”

“门口牌子刚摘,以前是生殖科的诊室,精/液采集室。”说完,严奚如感觉手下刚放松的肌肉又僵硬起来,“你不知道,以前这里一整面墙都是那些书,还有光盘,还好我来得早……”

”来得早什么?”俞访云转头丢来冰凉凉的一眼。

“没什么。”严奚如轻笑一声:“说不定就你现在躺着的地方,以前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化成泥。”

“……”俞访云全身一哆嗦,“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这么……”

“那我怎么说啊?这地方本来就是个射/精室。”严奚如无辜,“射/精是一种脊髓中枢支配的反射活动,以及球海绵体肌和坐骨海绵体肌等肌肉也同时参与其中,非得这样说吗?”

俞访云脸红得似盛夏的桃子,两只手捂住了耳朵。

严奚如暂且放过他,手下不小心碰到了淤青重的地方,让俞访云倒吸一口冷气。师叔说不出句软话:“这时候知道疼了,别人指着你鼻子骂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呢。”

“骂几句肉又不疼,”俞访云仍闷着头嘴硬,严奚如往他腰上一掐,立刻又软声求饶。

“这么忍着,这么懂分寸,以后才有的是气受。你是心地好,但医院里多的是上不得台面事儿,最后的下场总是让好人担着。”

俞访云侧头看他一眼,噙着笑:“那师叔在医院一定没吃过什么亏。”

严奚如听出他在揶揄自己,又伸手挠他的痒,惹得俞访云笑着打颤,笑完又问他:“师叔,你当医生真的是你爸逼的吗?”

“逼着学,不学打断腿。”严奚如逗了逗他,“这你信吗?当然是我自己想学。小时候摸过一次手术刀,就想着要摸一辈子。”

俞访云还仰头认真盯着自己,严奚如一看这眼神,忍不住想蹭蹭他的额头,但手上都是膏药,又收了回来:“学医并不容易,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对面轻微摇了摇头:“但爸爸去世那天,看着医生把他推出病房,我突然觉得,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不为了拯救生命,只是尽我所能去挽留一些病人。如果爸爸还在,他一能理解我的想法。”

父母都因病早逝,这样的结局并没有打击到少年的成长,俞访云还是长得很好,正直聪敏,还有一股往前冲的少年热情,严奚如想,这很宝贵。

他又问:“那为什么要学急诊?”医院最难进又最累的地方,水湍又急,埋头冲进去,难道真的是凭一派少年天真?

俞访云却沉默了一会儿,把下巴垫在了手背上,慢慢说:“因为急流勇进,我所学所得都平凡,却想努力走得更远。”

生命一条狭窄河道,不从最湍急危险的地方出发,焉知他是不是执桨人?严奚如心中触动,明明性格相驰,他却常常从俞访云身上看见过去的自己。他们都见过生命的轻易消逝,而后更珍惜它的存在。

严奚如卷下俞访云的衬衫,手还停在腰上,捂暖了伤口:“不管是为了什么,你和我都在一条船上了。”

立冬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临近下班就收散了夕阳。桐山医院下月初要在折泷义诊,严奚如去那边医院对接,非得把俞访云一起掳了走,说是给他去买药。

折泷是桐城最后一片城中村,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癣,村里都是些上个世纪剩下来的老旧平房,仅有的折泷医院还是桐山捐建的,在老学校上加盖了六层楼,成了这片矮地里的大高个儿。

院长葛重山也是桐医出身,教过严奚如,谈完事还拉着他说了一会儿小话:“你们当初四个人啊,郑长塬早就不在医院了,陆弛章也走了,留在医院的,只剩你和沈蔚舟了……我知道你是个看起来不在意,其实是个什么都藏心里的小孩,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最简单的那部分,即使周围就剩你一个人,再累也坚持下去。”

“我哪里是一个人,这不还有一个嘛。”严奚如瞄了眼俞访云,“这是我未来的院长。”

葛重山才注意到他,扶了把眼镜:“这小伙子从来没见过。”

“荣院士的学生。”

“哦哦,老荣的博士,他提过。我记得叫什么云……”葛重山想不起来了,干脆不想,“果然白白净净长得和朵白云似的,像读书时候的陆弛章。”

又是陆弛章,俞访云自从认识了严奚如,总是听见这个名字。

“葛老师,我们走了。”

“知道啦,你看我都是顺便,就是来找陆符丁的,可人家又不欢迎你。”送到大门口,葛院长又喊住了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离开的人已经离开,留下的人才是最珍贵的。严奚如,别想着半途而废,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严奚如笑着答:“知道了。”

医院门口是新修的大路,边上零零散散布了一些商贩,严奚如顺路买了点橙子葡萄,俞访云问他:“还去哪儿,不是来买紫珍膏吗?”

“嗯,过桥才有。”

“嗷。”

严奚如瞟着他偷笑,这豆蔻看着聪明,其实傻乎乎的说什么都信,很好拐骗。

边上就是河塘,蜻蜓低飞,严奚如背着手散步,俞访云却揣着心事闷闷不乐,忽然冒出一句:“师叔,你要跳槽了吗?”

严奚如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我跳哪儿?”

俞访云一愣:“那葛院长的话什么意思?”

“哦,他听说我报了援非医疗队,以为我又和方光明和我爸对着干呢,于是第一批就被刷下来了。可我真跳槽也不挑这时候啊,现在多亏啊,等我当上主任了再跳才值钱呢。葛老师总觉得我因为陆弛章那件事对医院有怨怼,但其实这么久了,谁还记得。”严奚如又和他解释了一句,“以前我们科室出过一次事故,陆弛章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从医院离开了。”

俞访云看他手臂上那道倒梯形的长疤:“这刀伤也是在那次事故里被划的?”

“嗯,病人扎的。”严奚如嬉皮笑脸,“你看这长度,下手比你拿手术刀的时候都狠吧?”

俞访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对面遂严肃了点:“年轻的时候,大家都热血沸腾地往前冲,我也跟着往前冲。可往往热血的人也最天真,天真不是一个保护自己的方法。只是我运气好,没有撞得头破血流,只手上留了道疤。要是运气差点的,就不只是被病人砍一刀了。”

俞访云哑然张口,觉得这故事应该比他说的还要沉重些。

“所以我让你再保护别人之前,先保护好自己,不论什么时候。”严奚如低头看过来,“医院里处处是战场,生死一线间。但再骁勇善战的战士,也不可能提防背后他保护的人手上扎来的刀子。”

天边灰雾蒙蒙,快下雨了,俞访云跟着他朝河对岸走。严奚如难得敞开心扉:“我也不知道那件事后,我是怎么走到如今的。我没有什么高尚品德,遇到的却都是怀抱真正梦想的人,但这一路太长,兜兜转转,走的走散的散……人变少了,路却没有变宽。”

近在咫尺,俞访云这一刻才发现他身上那些岁月里沉淀下来的东西。师叔说自己一贯会装乖巧懂事,但谁没有添饰和伪装?他也带了一张嬉笑怒骂的面具,底下的山川湖泊,无人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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