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CP完结】(2)
小说简介:年同游被撕扯的浑身是血,却没有动,像一个真正威严的神君一样,他在血里冲文苑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我也是。说完了,他伸手在虚空里拍了拍。就像每次抱着文苑,轻轻地拍他的背一样。那晚,缠绵了几个月的雨终于彻底停了,云雾初开,终等到天光大亮。也不知光景流转了几个轮回,这片人间炼狱又重新热闹起来,护城河早已改道,成了片碧绿的湖。点击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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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游》虾磕续命呢
文案:
BE BE BE 重要的事说6遍
某一天,湖里的淤泥中长出一朵瑞莲,枝叶和花瓣缠绕紧挨着,像是已经拥抱了千万年。
水珠还在上面闪闪发亮,熏香缭绕着它们,偷食了香火的飞鸟听着诵经声入了定。
应与觅罪相人,当与觅罪相应与觅罪相人,当与多觅罪相。
那朵瑞莲动了动,激起了些细小的水声。
五更天。
日头还没升起来,小天街安静着,影影绰绰看不到尽头。昨夜下了雪,叠了厚厚一层,还没被踩实,被风一吹浮起了雪沫子。
刚能隐约看到一些光亮的时候,街头有了动静,是文家开了大门,一行人缄默地出发了。马车在地上压出两条车辙,直奔着城南的隐寺去了。
文苑躺在马车里,蔫蔫地没讲话,很难受似的翻了个身,鼻血就流了出来,干干净净的棉衣都给沾上了。他枕着年同游的腿,年同游的裤子也给沾上了,他怕年同游不高兴,赶紧抬了头去看他。
年同游忘了带布巾,直接拿了自己的袖子给他擦鼻血,文苑躲了一下,闷闷地说:“你新做的衣裳。”
年同游没理他,仔仔细细给他擦干净了,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文苑安了心,刚要睡过去,马车忽然停了,狠晃了一下,他听见外面有人在哭。
“怎么了?”文苑问年同游。
“讨饭的,”年同游不让他看,没过一会,马车又往前走了,应该是赶车的不知道怎么给打发了,年同游才告诉他:“城里乱,以后别乱跑。”
文苑答应了,一路无话。
到了隐寺,一行人把文苑的行李搬下来,跟着隐寺的和尚去了客房安顿好,留下文苑和年同游两个。
新来的小和尚不认识他们,他的师兄提着扫帚,絮絮叨叨地告诉他,文家是隐寺的大施主,每年都会捐很多香油钱,今天来的两个人,矮一些的是文家的小公子文苑,高一些的是文家的家仆年同游。
“家仆?”小和尚不信似的:“家仆怎的那么大架子?”
“谁知道呢。”师兄不多说了。
年同游在给文苑收拾东西,文苑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坐在隐寺客房的大炕上看年同游忙来忙去。年同游给他泡了热茶喝,又掏出来点心让他吃。
“好点了吗?”年同游问他。
“好多了,奇了怪了,每次都是刚刚进来就好了。”
年同游没说什么,等文苑吃了点心就跟着寺里的大和尚去了毗卢阁抄经。文苑从小身体不好,隐寺的掌经大和尚劝文老爷让他搬来寺里住几天,抄经吃斋,慢慢就会好了,文苑一开始还不愿意,是年同游劝着他来的。
别人都觉得文苑和年同游关系不正常,哪有主子怕奴才的呢?文苑自己也说不好,他不是怕,就是愿意听年同游给他安排,就像非常理所应当似的。
雪停了,天却阴着,屋里暗,年同游给点了灯,文苑低头抄经,字是标准的小楷,不出挑,也挑不出来错。年同游坐在他旁边看书,满室寂静。
突然的,文苑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敲,咔哒咔哒的,像是在闹耗子,他低头看,什么也没有。
年同游没听见似的,文苑又把头转回去了,可没过多久,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要看,抄。”年同游翻了一页书。
文苑只好在隔一会就响起来的咔哒声里低头抄经,他还是有些怕,偷偷往年同游那边挪了挪。
年同游发现了,干脆把矮凳子搬到他身边去,两个人挨着肩膀坐好了,年同游低头去看他的字。
“好好写。”
文苑挨了训似的,没有吭声,年同游看了一会书,从小包袱里拿了块“果食将军”,用糖面捏的小人,昂着头,威风凛凛的能站着。他把将军放在经旁,文苑哎了一声:“你去哪里买的?”
年同游没回答他,让他快点抄。
及至经抄完了,天也黑了,文苑与年同游跟着和尚们吃了豆腐斋,就收拾一下睡了。
文苑睡得晚,月朗星稀,屋子里很亮,他去想今天下午抄经时候听到的咔哒声,越想越怕,很突然的,他听见那个咔哒声又响起来了,就在门外。
那声音又急又密地响了一会,突然就变了,像有个长指甲的人在挠门。
文苑翻了个身去摸年同游的胳膊,年同游醒了。
他的眼睛在月光里显得很亮,一丝睡意也没有似的,回手去炕边的柜子上摸,文苑不敢出声,看他摸了个果食将军,把将军放在两个人的枕头中间,让它威风凛凛地站着,又拍了拍文苑的头,让他快睡。
第二天年同游起的早,去给文苑烧热水洗脸,文苑在这里不能偷懒,要和和尚们一起作息,这会真的是太早了,估计和尚们还没起。
他心想等年同游回来了自己就起,可等了一会,外面突然喧哗起来,他一下子跳下地,鞋也没穿就往外冲。隐寺的大钟旁边围了一圈和尚,已经要吵翻了天,他四处去找年同游,怕年同游出事,索性不管不顾地往里挤,周围都是褐色的僧衣,看不到年同游穿的黑衣服。
还没挤到最里头,他突然被人抓着胳膊往外带,人太多了,看不清是谁,可他知道是年同游的手,因为太熟悉了。这么想着,他安了心,又很好奇地回头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群正好通开一条小缝,像是有人要出来,他就看见了里面的光景。
是几个僧人抬着一具尸体要往外走,满地的血,混着雪都结了冰,尸体的头都坏了,看不出好样子,衣服破破烂烂的,像被人挠坏了。
文苑捂着嘴想吐,年同游赶紧把他拽走了,又看他连鞋都没穿,背着他回了房间,打了热水给他烫脚。文苑还在回想,年同游却已经站起来收拾东西了。
“怎么了?要走?”
“嗯,隐寺要出事。”年同游很冷静似的,或者说根本没往心里去。
“不是都死了一个了吗?”文苑还有点哆嗦,“还能出什么事?”
“能死一个,就能死十个。”年同游手快,给东西收拾好了就出了门,可能是去叫马车,也可能是和隐寺的大和尚说要走。
文苑很慌乱地自己把脚擦干净了就换衣服,出门去找年同游,外面的僧人们已经散了大半,剩下的坐在雪地里齐齐诵经,像是知道那和尚不是好死,想超度了他。
院子里的腥味还很重,文苑知道是血,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他不敢细想,离得远了点。
文苑从隐寺回来以后就大病了一场,年同游的精神像是也不大好,但是在家里文苑觉得安心了许多。
文家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大户,文苑的爹左右逢源,赚钱很有一手,升官发财死老婆占了两样,糟糠之妻一死,他娶起姨太太来就更肆无忌惮。
文苑是他的小儿子,又死了娘,在家里就格外受宠,要不然也不会大动干戈地送他去隐寺治病,这次这么一病,文老爷就逮着年同游骂,年同游低着头挨训,一句话也不反驳。
文老爷骂累了,让他赶紧滚。
文苑还躺在床上没有起,年同游进来把小火盆烧的旺了点,往他身边推了推,文苑坐起来,把两只手伸给他:“给我暖暖手。”
年同游就攥住了。文苑的手确实很凉,冰坨子一样,又不大,像姑娘的手。
攥了一会,年同游松开了,文苑拉着他不让走,没想到年同游坐到床尾,把手伸进被子里帮文苑暖脚,文苑吓了一跳,挣扎着想退出来,年同游到底没松手,火盆里的碳噼里啪啦地烧着,满屋子都是回响。
文苑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想和年同游搭话,搜肠刮肚地想到底说点什么好,没想到年同游先开了口:“晚上带你去庙子街。”
庙子街是附近最热闹的一条街,晚上路边都是摆摊卖小吃的商贩,以前年同游怕他在外面吃东西吃的不干净,很少带他去,这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提起这茬。
文苑当然很乐意,去翻自己的小荷包,鼓鼓囊囊地递给年同游,年同游不接:“我有。”
每次到这种时候,文苑都觉得年同游像自己的哥哥,或者是别的什么亲近的人。